独石又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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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仍和去年一样,留在福州过春节。

期间,时和气润,风清日朗,很适合郊游。

福州市区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公园,这些公园像一朵朵鲜花,怒放在城市的各个方位,用清馨的芬芳和鲜艳的容貌滋养着有福之州的人民。

因平时忙,我们一家人很少到公园转悠,辜负了它们的一片片美色。于是,春节长假期间便将出游的脚步落在这些公园上,并称之为“福州七日游”。

虽未远行,但收获亦丰。如,初五下午在于山公园上看到的独石、独树之奇尤为深刻。

上于山的路主要有三条,分别位于东、西、南。我们从西门进入。西门是近年才开辟的,道路沿格致中学围墙迤逦而上,路面全为石板,两侧白墙黑瓦。

墙瓦之下纤竹挺立,茉莉花树昂扬。参天古木偶探出一巨枝来,如高处之人伸手欲抚摸你发肤以示关爱似的,倍感亲切。

我们在温煦柔软的春光中走走停停,时而远眺,时而仰望,时而低首闻花香,时而屏息静听鸟鸣。脚下的路因此变得愈发悠长,身心倍儿松爽。

行至辛亥革命纪念馆前,道路突然变得平整阔大。因闭馆,我们很快穿过这段红墙黑瓦掩映的道路。

一段路尽,下石阶三五步,一平台。平台如公路上环岛,有分叉开路之功能。往左为上,可通达山顶;往右为下,可至兰花圃。

犹豫,顺身先朝右下看了看,兰花圃内人影绰绰。再扭头往左上看,“狮子岩”三个巨大鲜红的摩崖石刻楷书扑入眼帘,奔雷坠石,字字千钧。

我立即转过身子直对着“狮子岩”细细观赏。此岩实为一块长方形的巨石,不知是地壳运动时从山顶滚落下来的,还是天外飞来的陨石,独独耸立。

滚落也好,飞来也罢,按地心引力来说,它应该是横躺着的,可它却偏偏如一枚印章那般竖立着,好像人们在底下挖好坑座,再用超大起吊机安嵌上去似的。

石上还独独长着一棵树。

它可不是像黄山那样纤巧矮小的松树。它是一棵两位大人都合抱不了的大榕树。枝叶遮天蔽日,树冠高耸入云天,阳光被遮去几百平方米。

此刻,春风轻拂,似穿过一片森林,树叶沙沙作响;春光照耀,似照在一片海洋,绿叶波光粼粼。

这样的大榕树,依据推断,足有几百岁了。因为,福州其他地方见到类似大的榕树,出生日期随便就是唐、宋、明,到“清”的出身日期就多到不好意思报了。

其根,从树干底下像流水般地迸出来。遇石崖直壁,就如水流砸下悬崖般,水流成瀑,飞珠溅玉。

只是它们凝固着了,又犹如飞瀑放慢几万倍的动作,慢到恒久地挂在石壁上。余力无穷,余脉无穷;余韵无穷,余味无穷。

条条树根如龙爪探出扑云,如老叟伸手握物,青筋暴突,紧张遒劲。临危据槁,一条条死死地箍住光滑的石壁,一毫一毫地朝大地挪去。

而抵达的大地也是光溜溜的石头。

只是,这些根扩展了,在雨天时就可以更大范围吸吮水分。仅此而已。

因长期裸露又缺水,根之色已被太阳晒成白色,样子看上去如同干柴般拧巴干枯,在春光照耀之下反着白光,让人以为它早已失去了生命。

家中养的小花小草,日日都要把水浇透透呢,要不然就会枯死。这样的一棵大榕树,一年四季枝繁叶茂的,消耗极大,需要很多的水和其它营养才能够养活。

按说,仅仅靠天降之水和石头里稀释出来的少量矿物质是无法满足的。然而,它却就在滴水难留、滴水难渗的石头上活下来了。

福州是台风常临之地,台风至,墙倾树倒,牛飞石跑。福州又临近台湾,宝岛是个地震常发地,每次海峡东岸一地震,福州也要呼应着摇摇晃晃。

可这独独朝天之石,却屹立亿万年。

独独之石之上立棵大树,石与树相依相生,如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一盆硕大无比的盆景般,随意摆放天地间。树一站也便是风风雨雨数百年,顶天立地,郁郁苍苍,蓬蓬勃勃,飘飘扬扬。独树,一帜,应就是如此吧。

孩子小的时候,周末也好多次带他上于山游玩,可能那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吧,没发现这块独石及独树。身边的一些事物,唯有认真去体察和品味,方能常见常新。

高高的一块石头,上面再高高地立着一棵枝叶葱茏密如布的大榕树。此情此景,我想起电影《攀登者》中我们中国人登上珠峰之巅,插上、展开鲜艳的五星红旗的那样一幕,令人心潮澎湃,涌生万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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