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会展中心等地铁时,赫然看到了这个公益广告。
那个孤独的1,像个孤独症患者,打着深蓝的围巾,漠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相信每个有自闭症儿童的家庭过得都很艰难。《海洋天堂》里的李连杰,在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时,想到儿子如果没有了自己的庇护,肯定会经历很多磨难。于是想把他扼杀在蔚蓝的水里,以为那样,儿子就会像呆在天堂里一样了。
前两天有个新闻,说香港TVB曾经的当红小生陈锦鸿,为了被评估为患自闭症和中度智障的儿子,息影当起了家庭煮夫。儿子在陈锦鸿的陪伴下,入读主流小学,并考了年级第一名。
国外也有许多讲自闭症的电影,比如许多年前的《雨人》。
去年上映的《会计刺客》也是。妈妈抛下三个自闭症的孩子,离家出走。爸爸独立支撑,把两个儿子培养成了体格健硕的正常人。影片用艺术的方式改造了两个自闭症孩童成年后的生活,两人都精通格斗搏杀的技能,哥哥更厉害,还是个做假帐的天才。
故事虽是虚构的,却道出了培养孩童的秘密:生命早期的经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像打牌一样,有人出生后就抓了一把烂牌,但是经过努力地经营,更改了既定的命运,成了人生的赢家。
不管是现实里的新闻,还是虚构的电影,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妈妈的缺席。但科学研究表明,妈妈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TED上有个演讲,《早期生活经历如何写入DNA》。演讲者摩西·西夫,是表观遗传学领域的先驱,他研究生物如何对其基因组重新编码,应对周围的社会环境。
科学家以两组小白鼠为例,得到密切照顾的幼鼠,在成年后,与没有得到高舔舐度和梳毛的幼鼠比起来,不会紧张不安,生活方式更正常。为了排除遗传决定论的影响,科学家又做了交叉养育实验,把同一窝幼鼠分配给不同的母鼠饲养,即高舔舐母鼠、低舔舐母鼠。实验表明,从鼠妈妈那里得到什么基因并不重要,决定幼鼠成年后的生活特征的,是照顾它们的母鼠,而不是它们的生母。
科学家猜测,是妈妈的行为转化为生化信号,影响了细胞核,从而改变了后代的基因编码,最终使后代有了不同的生活特征。
为了验证这种猜测,科学家用人类的近亲——猴子,做实验。把同一个生母的猴子,随机分成两组,离开妈妈的猴子和呆在妈妈身边的猴子。它们成年后,有了巨大的差别。生活在母猴身边的猴子,不会紧张不安,没有性暴力。而由饲养员照顾的猴子,却截然不同,有攻击性,紧张,还嗜酒。
表观遗传学家用甲基化的方式,标记了出生后14天两组猴子的基因,较多甲基化的基因呈红色,较少甲基化的基因呈绿色。如下图,得到母猴照顾的猴子有较少的甲基化基因,由饲养员照顾的猴子则反之。没有妈妈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它传递给后代的是成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全部信号。
除了妈妈的这个因素,生物世界里的不同等级之间,基因的甲基化状态也是不同的。不同的层级的猴子,在刚出生时,已经在基因上表露出了绝然的不同。如下图,左边是高等级猴子的基因,右边是低等级猴子的基因。
科学家说,我们在出生时,已经知道社会信息,该信息并无好坏之分,它只是帮我们为生活做准备。因为我们要根据所处的高社会地位或低社会地位,用不同方式给自己进行生物编码。
科学家不能拿人类做验证,但上帝会。
1998年,加拿大的魁北克发生了最严重的自然灾害。在那段时间里怀孕的妈妈,科学家对出生后的孩子跟踪调查了15年。根据不同的出生条件(有的在外婆的别墅,有的在奶奶的小木屋里)及社会自然环境(停电时间的长短、居住的地区),他们面临的压力也是不同的。随着压力增大,孩子们的自闭症更多、他们的代谢疾病更多、自身免疫疾病也更多。
科学家绘制了甲基化状态,随着压力增大,绿色基因变成红色,红色基因变成绿色。早期的生活经历确实能引起表观遗传因素的改变。
既然表观基因可以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改变,那么,改变动物的表观基因,是否也能影响它们的生活方式呢?
以小白鼠为例,在治疗小白鼠的可卡因成瘾时,增加DNA甲基化——对像是表观基因标记物,动物表现得更疯狂,对可卡因更渴望;减少表观基因标记,动物不再成瘾。表观基因药物,能从根本上抹去动物过往经历的印记。一旦抹去,就不会再回来,除非再经历一遍。这对治疗瘾君子是不是很有启发呢?
摩西·西夫在演讲的最后说:
DNA不仅仅是一系列的字母,它不只是一个脚本,DNA是一部动态电影,我们的经历正在写入这部电影中,它是互动的。就像用遥控器看电影一样,你在用DNA观看你的人生,你可以去掉一个演员,增加一个演员。
因此,尽管遗传学具有确定性,你仍可以控制基因的表达方式,这为我们面对某些致命疾病,例如癌症、心理疾病等,提供了非常乐观的信息,提供了新的方法。可以把这些疾病看作是适应不良。如果我们能进行表观基因干预,我们就可以去掉一个演员,让电影倒退,并设置新的故事线。
所以,我今天告诉你的是,我们的DNA实际由两个部分构成,两层信息。一层信息是古老的,从数百万年的进化演变而来,它是固定的,很难改变。
另一层信息是表观遗传层,它是开放和动态的,并设置了一个可以互动的故事线,让我们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命运,帮助改变我们下一代的命运,并且有希望征服那些长期困扰人类的疾病和严峻的健康挑战。所以即使我们,已被我们的基因决定,我们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能够把自己的生命设置成有责任担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