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 3

对青海湖的向往经过很多年不减反增,看过自驾的骑行的徒步的轮滑的等等不同方式的旅行攻略,今天我却以比较低端的跟团游客身份来到这里。尽管只在二郎剑景区驻足几个小时,且加上因雨取消一部分行程和旅行社一系列烦事,但当湖面如一卷信般豁然铺开、邀我字字句句读时,真的觉得,在那个瞬间,一切都被治愈了。


湖边,这雨就像台风过境。层积云、碎积云、淡积云乱堆,排浪似的压临草甸;絮由云中伸入丘壑,或许是法厄同坠落时焰舌的尾迹,又炸成烟花星点四散,再由神话与传说漂洗,得到今日的模样。


雨后来下得任性,时歇时作,便索性收了伞,腾出视野看湖,解放双手拍湖。天地整体色调偏灰,抑了湖的炫目碧绿,使景色抹上一笔清淡而忧郁的气息。啊……昨天提到的《海边的曼彻斯特》看了个开头,电影里的意境和这湖光天色极其契合。如果缄默的茶卡盐湖像冬天冰封的海,今天忧郁的青海湖就是海水在初冬的形象。


走近发现湖可能是裂为上下两半的天河石中的下半块,裂面以下被石滩掩埋。裂面上薄荷绿、海绿、孔雀绿、翡翠绿自成整个一大块,调和以天蓝与浅灰,过渡处柔和而分明,间杂石料晶莹的纹路。


二郎剑景区非常小,坐观光车游览会错过路上很多绝妙的观景机会,约等于白来。在景区末端,我们可以到河滩零距离亲近青海湖,感受浪花消逝后钻出细石缝隙再涌散,还能把手指静静悬在湖面上一厘米处等潮水舔过来。


这么大,这么宽的一汪糊,忽然坦诚地让我抚摸。湖水在手中凝成剔透的果冻,有微暖的温度。浅滩底石子密铺,被水流磨蚀得十分平整;渐远渐深,浓浓淡淡的绿与目光交汇。


体会到了真英雄对于莫高窟的感情:太喜欢太珍重,因此不敢轻易下笔,什么情感都表达不出。青海湖于我,正是这样因太喜欢而无法全然记录的存在。


离开青海湖的一角,来到金沙湾。说真的……当你曾站在沙坡头的沙甸上前有黄河弯流后有无际大漠,又曾一步步爬上鸣沙山顶端被晚八点钟的太阳照得有些眩晕,这时于你而言,国内其他沙漠景观失去了吸引力……这和毕淑敏面冰十年后对雪山再无兴趣的原因大概是一样的。


金沙湾或许是青海湖附带景区,沙漠并非此区域的热门卖点。可能由于下雨,沙子(粒径细得像土……?)结块而稍显僵硬,爬沙山就像踩泥地。个人感觉有点坑,但这里的云是加分项。


此外,青山绿地与沙漠分层共生的奇特景象引人注目。远山的草原裹着地平线,沙间盆地植被郁郁葱葱。推测沙丘下有地下水资源,或接受着青海湖的润泽,但这都解释不了为何草甸湖水边出存在大片沙漠。网络资料令人震惊,人们游玩得有滋有味的沙漠,竟然是青海湖生态环境恶化的结果!那恶化的数据不知可靠与否,但必须意识到沙漠化日益严重,长此以往,这糊边的湿地、草原等——甚至湖本身都将被黄沙吞噬!


深深的悲哀涌上心来。上学期我们在地理课上学过生态环境恶化相关内容,能将湖边沙漠化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亲临此地才知道自己,知道人类面对这种恶化有多么无力。在如此严峻的生态形势下怎样挽救局面?怎样从根本解决问题?还有多少无名湖泊正陷入和青海湖同样的命运?……难过,面对着不远处的湖面与尚是可爱的沙漠。


下一个景点是金银滩草原。栈道右岸开黄花,左岸生白花,颇有金银色对比的意味。黄花叫金露梅,白花叫银露梅,同是蔷薇科委陵菜属的植物(蔷薇科太强大了!!)。它们名字好听,模样俊俏,但这景区也太坑了。虽说金银滩草原范围广大,却只圈起来一小块地方收门票费,草丛里没有几朵花,游戏项目也难以令人满意。


所以,若想看双色露梅,别去景点,公路旁的比景点内的美多了。云披山间,光影落在草甸柔丽的躯体上,色彩仿佛正交融流动。青藏高原上的草原,比我去年在内蒙古看到的更迷人,或许是因为山云相连,立体感更足。


奔向祁连县途中,经过海拔4120m的大冬树山垭口,这是本次旅行中的最高点。低云族和部分中云族在脚下浮动,高云族望来似轻烟。耳压开始不平衡,走几步后确实感到呼吸吃力;在这个海拔出现轻微高原反应是正常现象。这里有人卖烤玉米和煮玉米,特别甜。


祁连县城被山环抱,满街中文标牌上部分皆写着藏语(毕竟是藏族自治州),每一个路口都链结两方斜坡。这里主要发展旅游业,花坛身上刻着「天境祁连」字样,路边标牌也是介绍附近旅游资源。但它依然是小城,小到它的城区貌似只有两条大路,公交车晚上七点就停运,见不到什么高楼。这里的出租车很奇特,城区内每人两元钱,不限里程,司机不用计价器,招手即停。


晚上九点,太阳已落下,但半面天空迟迟不暗。街灯随地势起伏为链,远处街口居然响起红鞭炮声。风冷得像在家乡的深秋。真好。


旅行的日子总过得极快,过两天就要离开青海了。对这个省,以前是遥远的向往,现在是近距离热爱,热爱,热爱。化用hobby小火车前几天的一条说说:“这里真是处处都让人觉得舒坦。”我想,青海省对于我,是这样的。青藏高原(别太高处……)亦是——除了运动累得快及食物常不熟,其余都令人无比舒坦。


我最想去的青海境内地点有四个:三江源国家公园、德令哈市、昆仑山、青海湖。这次只去了青海湖,但为了满足向往,我相信我今后还会再来青海的,不过这「今后」——可能得等到我大学甚至毕业以后了。


by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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