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那年6月8日下午，小水飞一样地跑出了考场，答在高考试卷上的内容已全然不知，但他发挥的不错，只是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小水一边哼唱着歌一边甩着手中的考试袋，他再看一眼手中的准考证，那种沉重感果然烟消云散了。

操场那边，平日里骂骂咧咧的主任也和气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他再也不用一看见主任就跑了，这是个令人高兴的事情。

“啊同学们，这日子过得真是快，转眼间三年就过去了，现在的你们已经考完最后一科即将迈出这个校园......”小水自顾自地玩着许久未碰的手机，已经听不见主任在讲什么了，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走出这个地方了。

“嘿，我解放了！”小水打开和她的聊天界面，发送着这条激动人心的消息。

她叫张琳，和小水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他们在初三走在一起，是同班同学。他们在初中时学习成绩持平，于是他们对彼此许诺，同上一所高中，都选文科，并考入那里的重点班。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两人一起迈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虽然没有在一个校区，但是他们每天用着宿舍的电话保持联系。

幸运总是飘忽不定地落到人的身上，高二他们有幸被分到了同一个校区，形同“异地”的他们又一次相遇了。

—贰

“我进实验班了，虽然我是我班的凤尾，但是我一定会再进步的！”小水考入了重点班，但张琳还是在原来水平的班级，并且成绩越来越差。

“真好宝贝，祝贺你呀，我就说你能进重点班的！”他们在食堂隔着一个座位吃饭，因为在那里，学校的主任们专查各种违规违纪，其中“男女非正常接触”便是一大忌讳，逮到直接停课，所以他们不敢面对面吃饭，只能像自言自语一样和对方说着话。

听了她说的话，小水既高兴又失落，他并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和自己一起考入重点班，反而越来越退后。

小水想和张琳离的更近一些，他在高二期末时故意答得很烂，所以他被重新分配到了最普通的班级，和张琳一样。

临近高三的一次放假，张琳向小水说明了自己的意向，她想报考省里的单项招生考试。小水愕然，她的决定让他很失望，因为张琳曾和他说过要一起手拉手迈进同一所大学，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叁

半年后，到了高三的期中，张琳同父母一起来到学校搬行李，并一齐到了年级部跟学校签署了“放弃高考”协议。后来，张琳进了一所只要掏钱就可以进的大专，那个学校在北京，并且学费高昂。而小水继续为高考奋斗着，他们也时常通电话向彼此分享自己的生活。

“先不说了哈，晚上再给你打过去，我这边打铃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通常小水都会这样结尾，因为高三的小校区电话亭很少，通常一打下课铃人们都要拼命地跑才可以抢到。但张琳却有了大把的时间，她过上了“大学的生活”，享受着自由，小水决心要考上北京的大学。

高三的下半年很难熬，于是他一改浑浑噩噩的状态，积极适应环境的改变，每天像是傻了一样的学习，人们都说他要重新拿起曾经重点班的斗志去冲刺了。他的数学很差劲，他明白这是他的致命弱点，只要数学成绩提高了，高考一定不会差，考入北京也就不是问题。

“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都有好好学习，上语文课我在做数学题，上地理课我在做数学题，上历史课我还是在做数学题，我知道我的数学不好，只要我的数学上去了，你就安心等我去找你。”小水又一次抢到了电话，他喘着粗气，激动地和电话那边的张琳说。

不久之后，因为临近高考，他要全力冲刺了，他告诉张琳在北京等着他，高考完再联系。

...

这些回忆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张琳的回信。他一次次解锁又打开手机，还是没有等来她的回信，他决定等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再和她联系。

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手机传来期待已久的声音，是她的回信。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一直在连累你，现在你也考完了。”

“胡说，你那么好，怎么会是坏女孩，等我去找你，我们...”小水激动地打着字，还没有打完，就又收到了她的另一条新消息。

“我们分手吧。”

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小水又一次愕然了，他不明白他那里做的不好，这个打击比高考落榜还要大。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进了我不喜欢的学校，选了我不喜欢的文科，你还要我怎么样，为你操累一辈子吗？怕耽误你高考，我才没有和你说，但你都考完了，这些我不得不说了。”

小水看着张琳新的讯息，泪流满面，他不明白两个人的约定为什么成为了彼此的绊脚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小水后来也在争取着，但张琳说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他只知道张琳那晚喝了很多酒，还有了新的男朋友。

“不过这一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小水安慰着自己，他们的聊天结束之后，他久久不能入睡，在夜里，他抽着一根又一根烟，也许烟气能告诉他答案。

那一晚，他还对着高考答案分析自己的试卷，他预估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这么少的分儿，连一所北京的大学都考不上，果然早晚都要分手。”

他又点起一根烟，狠狠嘬了一口，苦笑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