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个梦。每次听到别人讲自己做的梦,我都非常羡慕。母亲说世事无常,早点睡觉。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子漂浮在空中,活动了一下手脚,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不是在做梦吧?
五分钟后,我消停了。因为这个梦实在是太简陋了,什么情节都没有,就是在空中飘着。真是个无聊的梦。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扇门。进入扒开人群一看,这不是我舍么,怎么会梦到这家伙,真晦气。只见舍友正揪着英语老师的领子在揍老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始到处嚷嚷。
“昨晚做那个梦,真爽!……他的描述,和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那不是我的梦,我只是进了他的梦境。
虽然不会做梦,但是我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这个发现让我莫名有些兴奋这些梦或张狂,或凄凉,或荒诞,或惊悚,或唯美,或污秽。
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女生谁讨厌谁,谁和谁是真闺蜜,哪个老师是伪君子,哪个老师有婚外情,全都了如指掌。
班里有个女生,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学习很好,平时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很高冷的样子。
放在平时,我对这样的人,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但是不巧那天晚上周围竟没有一个人做梦,百无聊赖,我就游进了她的梦里。
梦里是一个柔和的傍晚,天边飘着火烧云,小河,草地,野花。河边是J和一个男生,男生手里捧着一束花,仔细一看,男生原来是M。M说了一会儿,越走越近,俗套的剧情,看得我都想睡,不对,想醒了。正要要转身离开时,只听一声惊呼。她抬手就给了M一个巴掌,一脚把他踹进了河里。
那晚以后,我有事没事就去的梦里溜达,她总是会做一些很逗的梦。总之千奇百怪。她的梦实在太过精彩,我像追剧一样不想错过任何一集。因此我很少再去别人的梦里,每天晚上守在她梦出现的地方。有的时候她整晚不做梦,我就守在那里静静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有时会伴有细微的呼噜声。
一旦她开始做梦,那个地方就会升起一个气泡状的梦境,这时我就会悄悄进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看她梦些什么。
再后来,她梦境的画风突然越来越美,吸引我的不再是剧情,而是那些惊艳的背景。
亚马逊雨林、撒哈拉大沙漠、桂林山水、每个地方,我知道是在哪,但没想到那个地方可以那样美,角度,光线,色彩,构图都刚刚好。
随着J的梦境越来越精致,我要隐蔽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有时要把自己埋进雪里,有时要潜在水中,有时要吊在悬崖上。在现实中,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后来竟然慢慢变熟。我常常看着她笑,她有时也会对我笑。
我喜欢她我没法表白,因为她这三年的梦里,没有一次梦到过我。有时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高考完之后,我去学校填报志愿,出来的路上碰到了她。
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点头,微笑,擦肩而过,我停住脚步。我的心突突地跳,但是强作镇定。转过身。“X大,怎么?”“我这几年不知道怎么,晚上老是梦到你个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怕以后看不到你会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