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懒于文字,一忙起来,便失了些“伤春悲秋”的兴致。
经人推荐,几天前看了《隐入尘烟》。
想写点什么,却始终未动笔。对于电影的思索,也在不断的变换着。
午睡昏昏沉沉时,却想到了老四,也想到了自己。
那便随意写写吧。
关于苦痛
老四的一生,苦吗?
在遇见贵英前,他的生命很平静。
这一份平静,我起先定义为鲁迅先生笔下曾描写的中国人“逆来顺受”的麻木感。
后来,我理解为对“命运的臣服。”
对他来说,那是已经注定了的东西。不想要抗争,也不需要改变。
包括结婚这件事,也只是命运的一个安排罢了。
所以他说,麦子也有麦子的命数。
对这样的日子,他也偶有牢骚,但不过是牢骚而已。
苦痛被作为一种常态,那苦痛便不能称之为苦了。
人生前几十年,如过眼云烟,一晃而过。
在这命运的车轮中,老四有一些自己的坚守,无论被他人怎样对待,都不曾变过。
一码归一码,借人东西就要还。
哪怕十个鸡蛋,哪怕是因为恩惠而买的大衣,都要还。
对生命温和以待。
自己养的驴,挨了打,会摸摸它;素不相识的贵英,新婚就尿了床,默默烧炭不嫌弃。
老四不是圣人。他也会生气了去骂贵英去推开她,他也会让驴子驮很重的东西。
这便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冲突。
这不和谐在一个人的身上并存着。
像是乌漆嘛黑的一块布上被染上了几道荧光色涂鸦。
于糟糕恶劣而冷漠的环境中生长,他为何会形成的这些坚守呢?
我不知道。
但这就是老四最后选择成为的模样。
并非麻木,而是臣服。
道法自然。
如果不觉得苦,自然不需要改变什么。
关于爱情
遇见贵英以后,老四的生命进入了另一个季节。
会有人在路边等他回家,来回为他备一壶温水。
会有人心疼他被抽血,担心他的身体。
会有人跟他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贵英并不能帮他做到太多事情,但是,因为有一个人在旁边,同样的事情,做起来也有了不同的味道。
空房不断被拆除,老四开始盖自己的房子。
有一副画面令我印象深刻——老四立在中间,四周是向外辐射状的砖块,一直延伸到镜头之外。
让我想起了《复联4》里美队一人冲向千万大军的一幕。
虽千万人,吾往矣。
盖房子很难,要一块砖一块砖的开始。但是为了我们,我愿意。
老四善待贵英。而贵英唤醒了马老四的生命力。
去做以前不敢想的事,去做以前不会做的事。
好的爱情会彼此唤醒。
在命运既有的框架里,老四多了很多份喜悦和期待——
盖一个我们俩的房子。
养猪,养鸡,养驴。
买个大电视。
去大城市美美地浪浪。
第一面贵英确定老四是好人,
经历了大雨中共同抢护砖块的共患难,
也体验了在新建的房子中彼此陪伴的共温暖。
两个人相互给对方手上印了一朵小花。
这段感情,从老四的善待开始,在贵英的回应里,彼此珍惜,心意相通。
抛去乡土的外壳,这是一段非常美好且理想的爱情。
彼此第一眼的好感,带着善意的互相磨合,一方的积极回应,拥有共同的目标,同甘苦共患难,遇到冲突主动沟通,真实且真诚。
于我而言,关于爱情最美的想象是“择一人共白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哪有什么完美契合,有时候,美好的婚姻就是一个决定而已。
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很美丽的玫瑰花。可能比你更美。
但是,我决定了是你。
所以我会继续给你浇水,施肥,除虫……
因为这些,你成为了这个星球中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马老四面对命运之手安排的贵英,他决定了善良以待,爱到别离。
曾经,我执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感情,
后来,我唏嘘“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今,我欣赏“奥特曼和小怪兽幸福快乐且吵吵闹闹的在柴米油盐中相伴到老”。
关于结局
老四的幸福生活在贵英的意外逝去中戛然而止。
老四在水中捧着贵英的遗体哭得大声。
之后,太阳照常升起,生活照旧。
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房子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老四默默地还清了各处的欠债,放走了一直用心养着的驴,吃了颗一直舍不得吃的鸡蛋。
拿着贵英做的草编小驴,静静的躺下。
远处一瓶农药。
如果他选择死去,我想是因为一个人吃过了蜜糖,原来的苦,便觉出了苦来。
再回去便无法忍受了。
就像《两小无猜》里最后相拥于水泥倾泻下的苏菲和朱利安。
而我,却更愿意相信老四如片尾字幕般,选择到了城里,过上了“新的生活”。
这新生活可能是被侄子鸠占鹊巢,在不熟悉的城市,蜗居一隅。
于老四而言,他对命运是带着敬畏的臣服。正如他敬畏和热爱土地。
贵英的到来,是命运。
贵英的离去,也是命运。
贵英的到来,很美好。
贵英的离去,他会悲伤,既而安静的接纳命运的安排。
正如一棵坚韧的野草。
跟随命运的风暴左右摇摆,却不会自断其根。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像前段时间爆火的视频“我的二舅”。
这是传统的中国人民身上令人敬畏的地方——
在命运的苦里,默默地活着。
这份活着的意义,以及它其中的苦与乐,想必只有身处其中,方能体会一二。
但我们作为旁观者,依然能从这份活着的决定中,汲取力量。
来面对我们自己的命运。
愿你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