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情书】 永远也无法投寄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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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爷爷:

我很想念您!

您已经离开我整整八年了,不知道您在天堂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上咱家的亲戚?有没有人陪你吃点小菜、喝点小酒?有没有人陪着您晨练、跟着您散步?身体健康吗?心情愉快吗?

最后一次见您,是我永远抹不去的记忆。您一个人坐在敬老院的狭小的房间里,看到我们,马上站起身,脸上挂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的笑容,一如从前一样。可是,我的眼眶中却积满了泪水,因为我发现您与以前不同了。您明显变得佝偻了,您的身形也更加瘦了,再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又圆又胖的弥勒佛的模样。其实,距离我上次来看您,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是岁月催人老,还是您在那里生活得并不好,我无从得知。我匆忙地忍住眼泪的泪水,赶紧走向您,拉住了您的手,与您一起坐下来聊天。我告诉您,这是您的曾外孙,我带他来看您了。这是您第一次看到他,也是唯一一次看见他。那时他刚刚四个月大,当你轻轻地抚摸着他,他给您一个甜甜的微笑,您一下子乐了,连说几个:好,好,好!我看到了您眼里的泪花,也看到了您的欣慰与满足。您的话虽然不多,但是我都懂得,都懂得。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您说要出来送送我们,我没有阻止。可您非要把我们送下楼,走那个很陡峭的铁架子似的楼梯。我扶着您,您佝偻着腰,步履蹒跚,一脚先下一个台阶,另一脚再跟上。然后,再一个,又一个……我竟然不知道您的身体已经这样不好了,十几个台阶需要十分钟左右,我的眼泪又出来了。我坚持又把您送上楼,告诉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不要太节省,多吃点好的,等回头我接您来我家去住。您答应着,然后挥手让我离开,说让我常来看看您!

就是这样一次简短的相聚。我以为时间还来得及,我以为我们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我以为你会一直好好的,所以我没有太过在意。可是,谁知道过了五天,你就摔倒了。要知道当时您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一摔直接是要命的。手术动不得,只能在家养伤。爸爸把您接到家里悉心照顾,可是您竟然开始越来越糊涂,心情越来越差,身体每况愈下,直到油尽灯枯,在某天的晚上,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可是,那个时候,我刚开始回去上班,离老家又那么远,孩子又小又没人管,也没买车。总而言之,爸爸没有及时告诉我这个消息,没有让我回去送您最后一程。

爷爷,您会怪我的,对不对?在所有小辈中,您最疼我了。可是,我却因为自己这样又那样的原因,没有回去送您。我太对不起您了!我真的好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最大的悔恨。

爷爷,您的样子,您的音容相貌我永远都记得。您一直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头发是全白的,圆圆的又胖胖的脸庞,一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您的肚子也是圆圆的,鼓鼓的,像极了弥勒佛。

爷爷,我是在您的庇护下长大的,因为我七个月大的时候就跟着您。我还记得您每天早上都会去给我打新鲜的奶,一口一口喂给小小的我,一直到我两岁多,父母接我回去上幼儿园;我还记得我每年寒暑假都会去您家住上一两个月,每次您都在自家的凉台上望眼欲穿,等我们到来;我还记得每次去您家,我都和您睡在一张大床上,在您温暖的怀抱里甜甜地睡去;我还记得您是我的第一位笔友,我的信都是天南海北的胡侃乱聊,贴着各式各样的贴纸,而您每封信都会仔细地看,珍藏起来,然后给我一一给我回信,虽然信里没有一个标点,读起来特别费劲;我还记得我在您楼下和小朋友们躲在树荫下打扑克,而您就躺在躺椅上看着我们玩耍,偶尔还给我支几招;我还记得您总是给我做一种自制的糖水,酸甜可口,最能去暑;我还记得您每年都会来我们家住上几个月,我们会一起晨练、一起散步,看你爱看的戏曲节目,也看我喜欢的动画片;我还记得您最爱吃我家楼下小店卖的鸡架,再与我爸喝上几口小酒,聊聊天;我还记得您喜欢下象棋,总是拉着我爸来两盘,本来还打算教我,但是我实在是坐不住呀;我还记得每次相聚我们都会喜笑颜开,每次离开我都会流下不舍的泪水,不肯让你走;我还记得……

是的,爷爷,我没有忘,一点都没有忘。我记得您对我的所有的好,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珍惜。是我,是我越来越大,与您越来越不够亲密;是我,是我走得越来越远,走出了属于我们的天地;是我,是我没有去见您最后一面,没有参加您的丧礼,没有亲口跟您说一声:“我爱您!”

爷爷,我好想您,好想好想!我会经常去看您,带着您的外孙一起去看您,告诉您我的想念,告诉您我的幸福,告诉您别担心了,告诉您一定要在天堂好好的!

爷爷,您等着我,等着我们有一天再见了,我一定好好地抱着您,跟您说对不起,跟您说我爱您!然后,永远陪着您,照顾您!

                                                    愧对您的孙女

                                              201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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