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青花瓷罈子引出两家姻缘

陈高氏盯着青花瓷罈子口,好像在看口内无数小人跳出来:“你爷爷的先祖原来是满清乾隆年间宫中御医。因为不满宫中争斗,请辞回乡。皇太爷问他所要何物,他说‘给我一个装人参的青花瓷罈子就行了。另外,宫中女私生一女,经我手接生,无人照看,实属可怜,我想带回老家收养。’皇太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陈得索也仔细端详起青花瓷罈子:“咱的罈子险些被陈青岩踢烂!”

陈高氏大惊失色:“啊?你怎么让陈青岩踢?”

陈得索看看母亲,答:“因为陈魁偷拉我的青花瓷罈子。”

陈高氏皱眉摇头,无奈道:“得索,陈青岩家的人咱得罪不起呀。”

陈得索天真问:“为什么呀?”

陈高氏压低声说:“这和你爷爷的先祖带回的私生女有关。”她往外张望一下,把门关上。艾灵、陈得索忐忑不安。陈高氏诉说艾灵和得索不知道的往事:“这个宫中私生女,来咱家后,芳名小英,水灵灵地讨人喜欢。你爷爷的爷爷把她当亲闺女养,原本让她做他儿媳妇,但是,小英二十刚出头时,在一个冬天黑夜里,一群黑衣蒙面人直奔我家,头目叫龙强,逼你爷爷的爷爷交出小英,说小英是宫中碧玉,他要收回,做压寨夫人。虽然小英哭诉不走,但你爷爷的爷爷不敢得罪这伙人,只得把小英交出。”

陈得索插话问:“这伙黑衣人怎么知道‘小英’是皇宫的人?”

陈高氏说:“这帮人的头目是满清隆科多的后人。康熙年间有一个重臣叫隆科多,雍正登基后失宠,其子孙嫡系被贬各地。其中隆科多的二儿子被贬到华西孔庙镇。他带家眷和随从,途经孔庙镇西北一个峡谷,看到溪水弯转、瀑布流潭,像白龙腾云,满山又是红黄野果,就下令安营扎寨,开始立家置业。从此后,峡谷为白龙沟,村为白龙村,改姓氏为龙。再后来他们人丁兴旺,起了内讧,这个龙强另拉起杆子,在九头崖占山为王,扎桩做贼。”

陈得索又问:“啥叫扎桩呀?”

陈高氏说:“就是土匪在乡间暗放眼线,当内鬼。”她续道:“转眼百年。到清朝末年,社会混乱。有一天,一个高大的小伙子来到咱家,说陈御医,也就是您爷爷的爷爷是他的“先祖”,“小英”是他的祖母,哭着要认祖归宗。你爷爷的父亲看此人一表人才,又是叔长短地叫,便收留他,并把自己的大女儿许给了他,让他自立门户,随陈姓,名石堆,实际成了你爷爷陈子义的姐夫哥。陈石堆和你老姑奶奶婚后生一子,叫陈宾,没过三年,你老姑奶奶得伤寒死了。陈宾长大后,你爷爷让他过继到咱家当药工,把他当亲儿子看,给他张罗娶妻郑翠花,生子陈青岩。两家人亲如一家,你父亲陈国清和陈青岩是同学,青岩的学费大多是你爷爷出的。但是到1937以后,我们两家连续出现怪事……”

陈高氏回忆——

1937年秋。陈子义家中药堂内。陈子义在泡制草药,他是乡村中医,面白、微胖,35岁,是陈国清的父亲,陈得索的爷爷。 陈宾用铁臼‘当啷、当啷’地砸着药。他魁梧、英俊。眼睛飘忽不定四处张望......他28岁,是陈石堆的儿子,陈青岩的父亲,在陈子义家当司药工。

陈高氏和郑翠花从外采药回来。郑翠花27岁,陈宾的妻子,陈青岩的母亲。她粉面貌美,性格开朗,嘴唇上翘,似乎轻浮。她放下药篓,笑逗陈子义:“叔,今年的药不好采。看,我一天只采两瓢枸杞子。”

陈子义头也不抬道:“时局不稳,官府、百姓、黑杆都要药。”他瞟了陈宾一眼,“不要紧,只要咱有财路,就有你们的开销。”

陈宾往药柜里倒药,叹口气。陈子义打开钱柜,取出一把银元,递到郑翠花面前。

郑翠花瞟了陈宾一眼,不好意思:“这......”陈宾只装没有看见,继续砸药......

陈子义一本正经道:“拿去,好好供青岩上学!”郑翠花接过银元,又看看陈宾。陈宾斜视他们,只是轻声叹气,“唉!”

一个深夜,村狗乱叫。一伙蒙面人闯进陈家庄,破门入陈宾家。陈宾的父亲陈石堆,陈宾之子陈青岩,吓得缩蜷一团......妻子郑翠花在床上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陈宾胆大不服,他拼死反抗,被蒙面团伙拧住殴打。魁梧蒙面汉乙,撬开陈宾家的破木箱,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又对打陈宾拳打脚踢......

陈宾挺腰硬脖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蒙面乙上床前调戏郑翠花,郑翠花害臊护胸。陈宾怒,要反抗。魁梧蒙面汉乙把陈宾捆绑起来,推着陈宾:“走!”

郑翠花、陈石堆、陈青岩哭叫着追喊......陈家庄大乱。鸡鸣、狗叫、人喊:交杂一片。灯火闪灭,黑影乱窜......

陈高氏脑际画面消失。她说:“陈青岩父亲陈宾被抓走两个月多后,你父亲陈国清也被土匪绑走,你爷爷变卖家产,把你爹赎回。你爷爷回来后,怀疑我们村有人是‘桩子’,可又无证据。”

陈得索问:“我爷爷怀疑是谁?”

陈高氏说:“他怀疑是陈石堆。”

“陈石堆做了啥坏事?”

“不是陈石堆做坏事,是你爷爷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

“啊?”

“你还小,大人的事你还不懂,将来你会听说的。”

陈得索联想到不明不白死去的父亲:“谢先是不是大坏蛋?”

陈高氏表情复杂:“谢先,是你姨奶奶的儿子。你该喊表叔。他打日本,赶国民党,抗美援朝负过伤,还可能当过土匪,还假积极撵形势。”陈高氏抚摸着陈得索的头发,长叹一声:“唉!不管是谁,现在人家都是人上人了,而我们却成了被人从门缝里看扁的‘下三赖’。孩子,今后要好好做人,经受着冷暖,长大后要找到你爷爷的尸骨,还要洗清你父亲的不白之冤。”

陈得索点头:“奶奶,我明白了。”

艾灵在一旁认真听着二人的对话,她感到婆母还有话没有说完。他追问:“妈,得索的爷爷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陈高氏惭愧地低下头:“家丑不可外扬。”

艾灵刨根问底:“妈,得索爷爷的神秘失踪,是不是与他作恶有关?您不把实情说出来,今后怎么让您的孙子寻找他爷爷的尸骨,雪洗他父亲的不白之冤?”

陈高氏迟疑一阵,点点头,慢慢道来:“有些事在我心中淤积很久了,也该给你娘俩说了。这是1939年,也就是陈青岩的父亲被抓的第三年春……”

陈高氏脑际浮现昔日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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