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夏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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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恋林是从一个夏天开始的。

夏天结束,我就要步入高中的生活了。我对我将去的高中充满了向往,我们中考的时候,就是乘车来这里考试的,一下车便见明亮的水泥路,被两旁的茂盛的草木陪衬着,大片的绿化,生命力的那种绿,一眼望去非常的怡人,蜿蜒的沥青路,眼界的范围内,并不能观到全景,红蓝的花砖上铺满了午后的烈日,淡淡的颜色,却耀眼,暖。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花园,即使是在午后,夏天的午后,中考前夕的午后。

教学楼的前面,会经过一片地,上面用着不同的花草写着,“自强不息”四个大字,这是我非常喜欢的,花色搭配我一直觉得没话说,在当时的我看来,这真是新奇的一件事,我心里眷恋着它,心里很希望自己能考进这所重点高中。

于是在开学的第一天,当我如愿以偿的进入了这所高中的时候,我的心里忐忑又自豪。我对陌生的一大批同学充满着好奇与惊惶,我害怕优秀的人群,我知道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与他们相比,我有数不清的缺点,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就是我自己太自卑了。因为一些原因,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去晚了学校,进去的时候,班里已经没多少位子了,男生非常多,女生则很少,我想这个班真的就是理科班了。我当着大家的面,感觉自己被审视着,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中,低着头赶紧冲了进去,没位子,和后面跟一个女同学说说话,挤着坐,她们两个正在热烈的交谈,两个看起来时尚又成熟的女孩子,我试图插入到她们的话题中去,却每每碰壁,到最后只是,她们问:“你说什么?”,我回:“没什么”。

我非常的尴尬又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遮挡我的不安,我小心的回头看周围的情况,大家都在讨论自己考的分数,“你考了多少分?”“639”

639.

我听到这个分数的时候,连忙同自己的分数比较了一下,比自己多出20分,整整20分,我自卑了,这个分数在当年就已经快接近实验班的分数了,别人在想着自己是否能进实验班,而我在思虑着,自己能不能稳进这所高中,真是起点都不一样。我循着声音看了这个男生一眼,戴着眼镜,眼神深沉,似乎话不多。后来,这个男生在之后的一次考试中进了实验班。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刚打完一场战役,战果也还不错,也许是青春期心理的成长,开始对同学有了些感觉,这是一个单纯的年纪,喜欢上一个谁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也喜欢上了某个谁。

据说,人每个年纪喜欢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想是的吧,中学时代,大家普遍对班级的第一名抱有好感。大学时代,会对学生会的主席有期待,而这个主席可能在学习上没有多少成就。工作时期,便向往帅气,多金的人,简单说来,还是学生时代的最单纯,最单纯的莫过于中学时代了,不谙世事,不会世故人情,只有简单的爱慕。

我就这样呆坐着,对同学充满了好奇,却也不敢主动去说什么。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是煎熬,我的每个缺点此时都像是暴露在了阳光下,我就这样一个人,明明没有什么人会看我,我却还是自恋的担心自己被审视着。心里想着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怎么样。

即便是成为一个班级里的佼佼者,也没能盖住这些。毕竟纵观全局,我还是不起眼的。

也许是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年的那个自己,其实是一个边缘人,首先我不是成绩非常好的那个人,其次我也不是很活跃的那一类型,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担心被孤立,被遗忘,于是笨拙的喧哗几声,复回到沉寂中去,但这终究是改变不了本质的。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如此循环往复,我什么也没得到,除了浪费时间。

我的尴尬问题很快得到了改善,在班主任的到来以后,我们的位置增加了一些,前面便有空出的位子了,因为没有什么人主动去坐,而且又是在前面,我喜欢坐在前面,听课可以更投入,看黑板上的字也看得清。我盯着这个位子,看看周围有没有想去坐的,但没有,过了几十秒还没有,我想到旁边的同学虽然没说什么,但肯定对自己是有意见的,有着一个位子不去坐,在这里挤着她们,想到这一层,我鼓起勇气装作镇定的走过去了。我的一个前排位子就是这样得来的,我庆幸,自己晚来还能有好位子。

于是我有了骄傲的资本,我的位子在前排,中间的接近班级最好的位子。于是我得以在大家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仔细的观察倾听每一个上去介绍的人。

他是在后来去讲台上介绍自己的,我在这里就直接叫他林好了。他穿着篮球服,细密的汗水在他头顶上方的灯光照耀下,很明显,很突出,讲台下面的老师笑着说,以后在这种场合要正式一点,他这样的形象,让我觉得这个人生活没讲究,不整洁。心里起了一层厌恶。

但这也为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天介绍时,认真的听,后来记得的说话的人没有几个,他是其中一个。“爱打篮球,略喜欢学习。”

老师当时还笑着批判了他这句,“略喜欢学习”,我在心里想着,他大胆,敢这样说,我也讨厌考试,不喜欢课本上乏味的东西,讨厌这样子一步步被人逼着走,但我没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高中生的我,很理智,知道这时候谈恋爱便是早恋了,而我是要为将来奋斗的,所以在听说同学们八卦的时候,心里又好奇又抗拒,我想听这样的美事,看着同学兴奋洋溢的青春,亮晶晶的,这都是青春,只有几缕青丝的烦恼,可以毫无顾忌的去默默喜欢一个人。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我记得,那会儿,厕所的门里面,写满了字,俨然是一块留言板,大都是铅笔字,有问题,有答案,我没有什么要写在上面的问题,也没有什么能给予人的答案,所以我只是看,纠结不确定的时候,有一句话,到现在我还记得,它坚定了我的信念,从此对这些事一副老成的样子,让我相信早恋是不应该的。“在春天就做春天的事,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过去这么多年,问题已经不记得,只这句朦胧的答案,我却一直记得,娟秀的字体,我想这个女孩子一定很知性吧。

收到的情书有那么一些,一概抗拒,偷偷的看完,脸红的撕得粉碎。从此见到人家高傲的走过,或者直接说不行。

是在第二个夏天,经常见到林上去给大家讲解题目,淡色的衣物,平和的语气,浅浅的笑容,细致的讲解,他站在讲台上时,背后的青板,把他的轮廓衬托的很明显,瘦削,眉目清晰,面容清俊,书卷的气息。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穿着不得体的篮球服的男生连结起来。时间多了,也变对他多注意了些。在这多注意的成分里,开始拔高自己的成绩,花名册上自己的位置不断的缓慢往上移就是证据。

林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这是自然。首先,我不是班花,虽然有那么一些人认为我差不多,但少数服从多数,其次,在之后的历次考试中,林屡次获得进实验班的机会,但均没有进去,他的那句“略喜欢学习”,开始与我们形成对比,也许他只是谦虚,与他相比,我们可以说是对学习连好感都没有。

这是第二件注意他的事,但真正注意的是,我们同样爱滑冰,遇到过几次,但没什么交谈,后来在成绩上紧次于他,对他便又生了几分讨厌,每次第二,是什么感觉?我认为自己并不想理这个人。但我们还是在帮忙老师登记分数的时候,经常碰面,他问我答。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讨厌这个人的。

篮球联赛那周,我们的最后一节课不上,比赛,助威,我对这些事关心,但我不会看比赛,被朋友硬是拉扯着过去了,勉强的看到那天的结束,球滚向我们这边,我本能的去闪躲,想想好像不太好,于是笨拙的把球踢过去,如果把它当足球的话,那么我就是发球无力,它是篮球。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却见对面的他,笑容温暖,正准备接球,心理防线降了一级。

后来的很多个后来,我们依旧是帮老师登记分数,分享老师私下里给的资料,但谁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就是一起去办公室,一起回来的时候,寒暄几句,都是学习上的事情,没有什么热情,也并不冷淡。

我和我妈聊过很多东西,其中有一件便是感情,我对我妈向来是坦诚的,我向她剖白,有什么人追自己,自己什么态度,但就是没对她讲过班级里这个优秀的男生。阻拦自己成为第一的男生。

母亲问及谁在自己前面的时候,总是回答,不定,苦恼的说,他们的成绩忽上忽下,起伏不定,而您的女儿,就基本是定了。

起先,我试图超过他,尝试失败以后,也就放弃了,一门心思的保住自己的位子。那时候,有很多关于黑马的故事,我也希冀这些书里说的很对,但事实上,万年第一就是万年第一,而千年第二,也是会担心自己摔下去的,能稳住应该也是不错。

有时候,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自习,我在前面第二排。他在后面倒数第三排,什么话也不会说,很安静。时而听同学们讲他的故事,自己一边听着,一边装作淡然的说,“是吗?”“哦”或者干脆不理,低头写作业,心里念叨着,你们就不要对他有兴趣嘛。

时光就这样缓缓流淌,转眼这样的时光就逝去了。高考完以后,我本以为自己会为解放而放肆的去玩,去放孔明灯,去通宵唱歌,去逛到天黑,去同学家串门,去网吧把自己喜欢的电视剧看个遍。但那天晚上,我什么也不想去做,只想待在家里,待在家人身边,好像这么多天,终于发现自己陪他们的时间之少,他们的压力之大,也似乎自己在经历了这场为时三年的战争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累了,需要休息,放松了,最好的放松,是在家人身边放松,那个时候,对未来是模糊的概念,只知道,这是父母殷切的希望,老师说,我们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我认为是的,起码短时间内是的。

我抱歉的拒绝同学们的邀请,事实上,她们也没几个很有兴趣的,觉得累,只想在家里呆着。

很久不怎么见同学,没见他,时而想起这个人,经常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不期待相聚,每次差距的分数让我却步,实验班的女孩子个个都漂亮的很,拍毕业照那天,我见过几个,我认识的几个人,初中同学,很漂亮,家世好,拿着单反,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白皙的面容,棱角分明,风情万种,而我别说高中,初中都没穿过几次裙子,关于风情,因为遇到了很多有趣的朋友,女孩子气都没多少了。相比之下,这样的女孩子多么棒。刚进高中时的那个自卑的我不曾离去,此时更加的彰显她的分量。

暑假过去大半的时候,我在家里人的允许下,拥有了一部智能机,拥有了自己的QQ号,但我不知道班群,加了寥寥几个高中同学,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没有班群的。偶然的机会,玩同学的手机时,发现了班群,打开消息栏,全是男生在那里无聊的发言,还好没看到他这样说。

在成员里面,看到了他,头像是一张风景画,浪花拍打海岸的照片,我马上让同学拉我进群,却犹豫要不要加他,但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况且就没什么可能性嘛。于是这事就暂且搁置了,某天,我打开手机时发现,好友申请里面赫然躺着他的名字,当然同意。

没有聊天。

我在自己的空间里说道,发现那其实是最后一个夏天。

很久的后来以后,他来了我们学校,让我带他出去玩一下,我说我不常出门,错了别怪我。他说,没关系,我相信你。我打开电脑搜索各种好玩好吃风景名区,阅读旅游攻略,专业课上不停的摆弄手机,我们兴奋地玩了一天,他便仓促的回去了。回来时,已经十点了,路灯黯黄,青色的树木上,路灯像是隐藏着的,没有什么风,我感觉很凉,很失落,像是丢失了什么一样。他和我讲了一些女生的故事,我装作淡定的说,喜欢就去追啊,不要犹豫什么的,你要想着,这样的女孩子只能你去配。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表示赞成。

非常的失落,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哀自己之不争,怒自己之胆小,还善良的去撮合别人。

在操场跑步很久,回去的时候,宿舍门已经关了。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我已经想好,既然没办法做情人,就要一刀两断,但准备删除的时候,心里又非常的不舍。无奈只得放下手机,第二天早上,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长篇:

发完这封信,飞机既要起飞了。

不大喜欢这样写东西,但高中时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自己没有勇气用自己的笔触来写一封情书,给你。你知道吗?人生很荒谬,像我这样一个七尺男儿,却不敢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当面告白,但我不能等了,我要说出来。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进班时慌张的样子真让我觉得好笑,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这样胆小?要不要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后来在广场上见过你很多次面的,你和朋友一起轮滑,酷,技术不错,你笑的样子真的很美,非常的美,以后要多笑一下。我认为自己是真心的,我不明白怎么说才可以表达出来,明明和人可以聊很多东西,和你却总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就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明天我就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开始到现在,直到将来的某一个时间点,出现了一个和你类似的人。我希望你能够明了,一直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小伙子,很喜欢你。

我激动的马上回:我等你,或者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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