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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这么奇妙的动物:对于喜欢的,哪怕是与这个喜欢相关的气息味道,你都会准确地嗅到。
天已经擦黑,路上的行人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是张三,还是李四。一路上,强子的手一直插在裤兜的口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儿“面包”。
怎么才能把这个交到彩云手里呢?自己去送,显然不合适;玲儿虽然安全,但年龄太小有点儿不靠谱;丫丫呢,人小鬼大,送这个肯定不成问题,但又有泄密的风险。
想到泄密风险,自己应该是最低的,或者说就是零风险。可一想到自己去做这件事,他的内心像被谁拧了一下,紧巴巴地揪在了一起,插在裤兜里的手攥得更紧了,以至于手指都黏黏糊糊地粘在了一起。
“该死的!”他咬牙骂着自己,引得拉着玲儿走在前面的丫丫猛地扭过头,“哥,你骂我们?”
他看不清丫丫的表情,单听那腔调,他就能想到她撇嘴想哭的样子。
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哄她,干脆摆出了大哥的样子,抬高嗓门对她说道:“就你事多!走你的路吧!”
“姐姐,我害怕,呜呜......”刚平息了丫丫,玲儿又开始闹了起来,那哭声好像谁揍了她一顿似的。
“不怕,有姐姐呢,咱不理那个坏哥哥!”丫丫此时倒挺仗义,那口气听起来和娘一模一样。
可这对于玲儿来说,似乎不管用,她就那么干嚎着,也许有泪儿吧。
那嚎叫声一声大过一声,像爹手里的冲击钻打眼儿时发出的噪声,聒噪着他的耳朵。
他的头彻底被这两个小东西给搞大了。
好在穿过这个胡同就到姑姑家了。而姑姑家斜对门儿就是彩云家。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揪在了一起,好像彩云就站在胡同那头儿看着他。
“诶,那不是玲儿的哭声吗?怎么哭这么厉害!咱们过去看看!”
胡同那头儿飘过来的声音,倾泻到地上成了强力胶水,灌到了他的鞋底儿下面。任他再努力,脚也无法移动一小步。裤兜里的“面包”纸条也被他捏柔成一了面团儿。
“彩云姐姐——”玲儿倒腾着她那小短腿儿跑了出去。
“玲儿,慢点!”丫丫追了上去。
可他,就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
胡同里的说话声继续着——
“那你别送了,我们顺道把玲儿送回去。”不是彩云的声音,更不是丫丫和玲儿的声音。
“那也行,玲儿,姐姐走了啊!”这是丫丫的声音。
这就要回去了?那不就意味着自己谋划了一个下午的行动破产了吗?他不甘心,他要主动出击。
他猛地抬起双脚,来了个百米冲刺,他的目标终点就是那个绽放在自己心头的白荷花。
一个急刹车,他站到了她面前。此时,她就在他面前,他和她之间仅隔着玲儿的距离。
夜色稀疏了她的模样,却清晰了她眼中的惊恐。
她猛地抬起胳膊护住了脸,整个上身随之向后倾斜。
“你干什么啊?出来当鬼吓唬人吗?”旁边女孩上前一步推开了他。
他像棉絮一样飘了出去,撞遇到一个小身体上弹了起来。
“哥哥,你咋回事啊?”丫丫,是丫丫在后面。
他没有说话,掏出裤兜里攥着的“面包”纸团儿,往丫丫手里一塞,只留下一句“给了彩云姐姐”,整个人便钻进了夜色里......
“神经病!”那刺耳的女声回荡在整个胡同,追着他跑出了整个胡同。
拐过胡同,他靠着墙蹲了下来。一米七的个头被他团成了一团儿。他两臂交叉抱着自己,就像小时候被父亲打了后跑出家缩在角落里一样,他一边慢慢地平复着自己,一边竖起耳朵。
“我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天黑又看不清,就别骂她了。”丫丫的声音清脆的让他想流泪。
“算了,算了,都是邻居,没事的,丫丫,你回去吧。你害怕不害怕,用不用我们送送你?”是彩云的声音,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怕,我哥肯定在前面等我呢。”
胡同里,没有了声响。
“没听到丫丫说纸条的事啊!哼,知道她就不靠谱,还不如我自己给呢!不行不行,那我还不被那女的骂成流氓?”
想到这里,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夜色如墨,黑漆漆的,把他的身体连同那颗不再跳动的心,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咚咚咚”的跑步声越来越近,肯定是丫丫,但他依然没有动,就那样伸长着腿坐在地上。
“哥?哥?”丫丫拐过胡同后轻声喊着。
“别喊了,我在这呢……”他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僵尸发出的一样,没有任何情绪,而且软塌到一出口就会消散在夜的黑中。
“哥,你听我说……”丫丫凑了上来,语气轻快得像麻雀。
他坐着没动,也没有说话。
“我把你给我的东西给了彩云了。”
他后背一直,手就抓住了丫丫的胳膊,“真的?她要了吗?”
“那当然,我还捂着她耳朵给她说是你的。”
丫丫的话,就如打在他心头的强心针,他的血液瞬间回到了体内,而他的心也恢复如常。
“她要了总是好的,至少她知道自己是在乎她的。”想到这里,他一收腿,扶住丫丫站了起来。
他拉起丫丫的手,就像小时候自己拉着她出去玩儿一样,“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