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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昏昏沉沉的,感觉头很痛,车子,好像在山路上颠簸,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呢,怎么会····这是哪里呢
李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踏上这次的征程,他觉得有些困惑,只知道这次有朋友邹士陪着自己,抬眼看了一眼,邹士正在前面开车,不觉得心安了几分。环顾四周都是垂下来的厚厚的遮光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很讨厌阳光。打开帘子,外面天色已晚,不知走久,他动了动胳膊,觉得有些发酸,浑身无力。
突然,一声巨响,车子不知触到了什么,好像弹了起来,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去了,困意一时间全部都被驱散了,他赶紧拉住了车里的扶手,接着随着车子上上下下的摇晃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邹士拉开车门,慌忙下车查看情况,他也跟着下去看了看,车子骑上了一小堆乱石,他心中奇怪,好端端的路怎么会有这样的石头堆呢,他对着这堆深色的石头发愣。
这一撞撞得不轻,车头的灯已经凹陷进去了,邹士趴在地上看了看车底,邹士皱皱眉,环绕着车子传了一圈,发现车底有什么液体缓缓流了出来,邹士闻闻了,是油,看来是油箱被撞漏了,于是上车关了车子。
邹士掏出手机,拨通了维修的电话。李还在看石头,这石头不像是这一带会有的石头种类啊。
那边电话里不知道在讲些什么,邹士一脸沮丧地挂了电话:“李,省道那边出了特大车祸,封道了,车子什么的都过不来。看来我们要在附近找到地方先歇息一下了。”
他和邹士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对于邹士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于是走到哪里都邀请邹士一同前往,这次还好有他相伴,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天色暗沉下来了,看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有些后悔这次的出行了。他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这条路按说自己走过几次了,但是之前明明四周还是有人家的啊,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但是看邹士那么肯定,就只当作自己记错了吧。
两人顺着大路旁边的匝道走了一通,朦朦胧胧的感觉远处好像有人家,远远望过去,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轮廓都不是很清晰,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一只巨兽沉睡在那里。
他和邹士往那边走,越走路越难走,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看着好像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不知道走了又多久,才能真正看清楚轮廓,一幢老式的大房子伫立在那里,下坡拐入到一条泥泞又杂草丛生的小路。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很久,看到了房子所在院子的外墙,棕褐色的外墙已经不完整,或者准确的说是已经剩了些断壁残垣,偶有保存完好的一段好像诉说着他们当年的凛凛威风。外墙上被爬山虎缠绕着密不透风,那些爬山虎缠绕着,互相纠缠着,爬山虎上布着一层灰色的尘土,苍老的绿色。他觉得这种外墙的石材很奇怪,不像是这一带会有的石材啊。
他看着这颓败的外墙,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悲凉之意,突然他听到邹士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抬眼一望,也不由的感觉到触目惊心,这幢巨大的房子的尖顶高耸入云,好像是一幢天梯直通九重天之上,他和邹士在底下向上看,都感受到一股强大气势的压迫,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邹士笑笑说,有些人啊就是那么迷信,以为把房顶建高一点死后就能进天堂了,就拼命往上拔高建,你说要是这样不就是什么人都能进天堂了么。
李打开电筒细细打量起这个地方,尖拱,外墙上的飞扶壁很多已经断裂,像断裂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一阵风吹来,他觉得这断臂好像在风中轻轻飘荡了两下。
院子中长满了涩萝蔓,邹士小心翼翼地拨开这些密布着细刺的植物,看到涩萝蔓下堆积着还是枯萎的涩萝蔓的尸体。两个人走到了房子前,他只感觉要被房子巨大的阴影所吞并,这座房子倾斜的尖顶倾斜着好像随时要倒下来。
他们打着手电,绕着房子走了走,那些层层深入的尖型拱门好像是镶嵌在巨人嘴里的巨大的獠牙,森森得呲着牙。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巨大的镶铁的木门,乌黑黑的。邹士推了推门,门没有锁,见邹士要推门,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安,拍了一下邹士的手臂,说:“还要进去么,应该很久没人住了?”
邹士说,都走到这里来了,已经入秋了,这一带夜间很凉,再说你今天身体不舒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没事的。
身体不适,自己身体不适么?是有一点,他这么想着觉得身上越发有些冷了。
正想着,邹士已经推开了大门,吱扭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邹士再用力又是吱扭一声门打开了一大半,被囚禁的灰尘好像找到了出口漫天地飞舞出来,他拿起手电向里面晃了晃。
哇啊...哇啊,几个黑影怪叫着盘旋着从里面冲出来。他手一颤,跌作在地上,手电也掉在了地上。邹士急忙扶起他,他定了定神,向那几个黑影出去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落定在了光秃秃的树枝上,那黑漆漆的尖嘴在月亮下反射着着诡异的光芒。
他和邹士迈进了门,里面空间巨大,相较之下,手中的光源好像是墓地里点点游走的磷火,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两个人慢慢向里面走,走下侧廊,再往里走却慢慢有了一点光线。
他这才发觉,房子的四周都是高挑的柳叶窗,窗外,今夜的月亮洒下清冷的有些刺眼的光芒,顺着光线走过去,他发现窗边还散落着不少蜡烛,邹士掏出打火机,把这些蜡烛依次点了起来。
这些巨大的彩色柳叶窗绘制着圣经故事和传说,他面前这幅画就记载的是《出埃及记》里有关摩西的内容。蓝色滔天的海水,前景是摩西,拿着金色的手杖,红色的衣袖飞舞着,指挥着人们渡过红海.....
循着几支蜡烛的光线照亮的部分空间,他感觉这里虽然破败,却有着说不出的富丽堂皇和威严。高挑的柳叶窗和圆形的玫瑰花窗无限延伸拉长整个的空间,窗外的一片苍白的月色与屋内不安跳跃的蜡烛相互交映,大厅内神秘的一团华彩,好像向天国打开的窗子。
穹顶上拱肋像骷髅的肋骨一样交互连接,好像又把整个空间无限地挑高挑高......
屋内的廊柱上错落雕刻着浮雕,都栩栩如生,他细细看了一通,觉得每一件都称得上艺术品。他越看越觉得奇怪,他暗暗想这间房间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人,有如此深厚的艺术底蕴,又是拥有怎样雄厚的经济实力,才能让这么多艺术瑰宝齐聚一堂,可是又因为什么原因就这样被主人遗弃在这里。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房子的阴冷,他觉得头隐隐作痛。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央,一束惨白的月光从圆形的玫瑰花窗打下来,他看到这正中央伫立着一座用白布遮盖的雕像。只是一瞥,他就感觉目光被死死吸引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快起来,砰,砰,砰,感觉这雕像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拉住白布的一角,白布像女人褪下的裙子一样轻轻滑落下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雕像,半裸着,小小的胸部,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的衣裙得系在小腹,薄薄的衣料紧紧贴着女人胴体,细密又富于变化的衣服褶皱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那微微飘扬的衣角好像在随风挥舞。
李感觉瞳孔好像瞬间被放大了,这雕像的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撩人心魄的美。他感到那种强烈的美好像焕发出一种破坏人心的力量,他努力想让自己不注意去看,可是好像已经被什么摄住了魂魄,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好像是有人牵着他的手。
她下颌微微抬起,站在底座上,眼帘微垂,根根分明的长长的睫毛在双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俯视着下方,他感觉自己被她的视线笼罩着,好像自己不管在哪个方位都离不开她的目光。她嘴唇微微上翘,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笑。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似的,竟不由慢慢跪在了地上,他望着她,好像在膜拜着女神。
他颤抖着举起蜡烛,屏息凝气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越看越觉得魂魄都要被勾走的。忽然脚下碰到一个硬物,捡起来一看是一本金边的笔记,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在微颤的烛光下,他用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纸页:
1999年7月5日:今天我遇到的这个女孩子,真的很独特。她玫瑰花瓣一样的脸颊,丝滑柔软的嘴唇,宝石一样的眼睛,她真的太美了,自己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了。还有她那孩子般清澈的眼神,出于俗世而不染尘埃......
1999年9月26日:......芮达的脸上好像总带着一种光芒,她轻轻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你想倾过身子过去把耳朵凑向她的嘴唇仔仔细细地听......
2000年4月10日:我们接连几天都在花园里聊天游玩,从朝阳初升到繁星满天,入夜我躺在床上听花园里的夜莺彻夜的歌唱,宛若神谕,春天来了,爱情终于可以真正眷顾我了。
2000年6月2日:六月明媚的阳光,我却感觉自己好像病入膏肓,我对这个女人爱的有些发狂了......
2001年3月3日:......我要为芮达雕琢出一座雕像,一定是无与伦比的,惊世骇俗的......
2001年4月12日:......闪耀着古典美的丰腴胴体,我想就算是提香,拉斐尔复活也要感叹就算放在他们的时代,她也是百年难遇的美人,能让她做模特都是天赐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反复挑选了石材,我要创造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雕塑,我一定要世人为之惊叹,这一定是一件,惊世的杰作......
......我仔细测量石材的大小,她的比例一定要完美,一定要,不能有一点瑕疵,她一定是要最完美的
2001年6月*日: 有的时候尽快完成这部作品,又希望看着她创作的这一刻刹那永恒,没有尽头......
2001年7月*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不是那么完美了,我这是怎么了......她的额头要是更加饱满一点就好了,还有她的眼窝应该再深一点,勾人心魄的深邃的双眼......
2001年8月*日:感觉自己的创作好像进入到了瓶颈了,为什么感觉不对,不对,都不对了......
2001年8月*日:......我做了什么,我亲手毁了我正在进行的作品,感觉很自己的精神很萎靡......
......只要是不完美的都不应该存在......恩......
......她? 好像心情也不太好,我最近都少见到她的笑容了......
。。。。。。
中间有大片的笔记页被撕走了,李看着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又觉得白茫茫一片,丝毫没有头绪,到底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呢?他猜测着,感觉头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了。
邹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奇怪,摇了摇头。
他继续向后翻,又出现了笔记:
2001年10月11日:我的宁芙(我给她的名字)按照我的想法一天一天地成长,只是芮达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的嘴唇不再红润,我甚至感觉我的刻刀每雕琢几分,她的面色就要发灰几度。她的脸颊好像是有些打蔫的花瓣......
2001年11月3日:秋虫还在窗外做着最后的挣扎,不知道今天听到的是不是他们的绝唱。我为宁芙细细打造着衣裙的褶皱......她好像是在风中飞舞,恩,就是要这样......她的眉眼也越发有神韵了
只是芮达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她的脸颊好像已经干枯的花朵,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要灰飞烟灭,她明媚的眸子好像是熄灭了自己的光泽像是黯淡的玻璃珠子......她的嘴唇好像是干涸的水井,皲裂破碎......
2001年11月*日:......我握住她的手,她嘴唇喃喃:我......
字迹变得越发的凌乱,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晕开看不清楚,他觉得眼前已经有些恍惚了。
2006年12月3日:我亲爱的宁芙,已经快完成了。世人一定会为我的杰作而颤抖的。就算是米开朗琪罗复活,他也要惊讶我的作品。
笔记到这就结束了,李感觉很奇怪,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原由来。
他又举起手中的蜡烛,仔细端详着雕像,摇曳的烛光下,他觉得那雕像的双颊好像渐渐红润起来,他心里一震,这座雕像朱唇微启,好像随时要张嘴说话......他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发虚,便移开蜡烛,转身离开了。
月亮透过玫瑰花窗,变幻着独特的色彩,先是宝石黄,然后放出蓝色的光华,继而又变得血红。
他和邹士找了一个房间,躺下歇息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他感觉那脚步声一步一步向他的房间靠近,还有衣物磨擦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很华贵的料子,沙沙沙,沙沙沙,那声音在他门前停下了。
吱扭……门开了,他望向门口,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那里,不,是那座雕像,不,也不是,他望向她,她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
他感觉天旋地转,他看到女人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那女人看着他,他依旧逃脱不开她的目光,他感觉好像身体缺失的什么地方正一点一点都回来了。
他看到墙上镜子里反射出的人像,枯瘦的像一具骷髅一样,顶着好像是一个苍白的面团的头颅,镶嵌着两个空洞的洞。
“你……你,你是……”李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 忘记了么,全部都忘了么。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么?”女人悠悠地说,她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却环绕着整个房间阵阵作响。
“你创造了我呀,可是你也杀了我,你不认识我了么?”
白色的脸庞一片片脱落,里面,她那浑然天成的娇嫩肌肤也在一片片的脱落……渐渐变成了棕褐色,棕褐色又接着脱落,渐渐露出血肉模糊的人形
“你不是想永远和我在一起么?我已经是最完美的我,现在我来帮你了,只有你也变成完美的,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
他看到她在咧开了嘴,滴血玫瑰一样的唇,露出皓白的细细密密的编贝一样的牙齿,冲他笑了, 他只觉得头很痛,明明这张脸很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邹士!邹士!他大喊,可是房间内外一片死寂,像夜里的黑色大海。
他感觉到自己被女人的一只手紧紧夹住拖行,他的头贴在女人的胸口处,他听到了,他听到了,那是一颗跳动的心,清清楚楚的,砰。砰。砰。
吱扭一声一道门被打开了,他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真的好熟悉呀,他低头看到,房间中间有个向下的空间,里面的池子里满满的棕褐色的粘稠液体,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他心里想着这是精雕油泥么?
雕塑,女人,油泥......碎片般的光影,他头痛欲裂,蹲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影子。他跌坐在地上,看到窗边垂下厚厚流苏的窗帘好像都开始摇曳着腰肢舞蹈,女人砰砰砰不断放大声音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头,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就要脑浆迸裂,在最后那一下最强音的撞击之后,濒临崩溃的脑中好像闪过一道光,像劈裂夜空的霹雳一瞬间照亮了沉睡的大地,他颤抖得说:“是你么?” “你回来了?”他伸出了手,抚摸着她海藻般的秀发。
她笑笑:“你想起来了?”
这一次,他,轻轻亲吻了女人已经血肉模糊的脸颊,微笑着牵起女人的手,跳了下去。
这都是神的旨意啊,我听见神在召唤我。。。。。。
突然门吱扭一声又关上了,这一次屋内一片黑暗,只听一声惨烈的嚎叫,不像人类的声音。
出了门,月亮好像还是那个月亮,静静地挂在天际,邹士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这座建筑,真的是,那尖顶好像越发的诡异,好像一只犄角,直直的戳向那幽蓝幽蓝的深空。
一月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门前,阳光正好。
一个五官很精致的女生,随意梳着斜马尾,戴着洋基队的帽子踩着球鞋轻盈地走过来,把一瓶果汁丢给坐在长凳上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头发乱蓬蓬的,有点娃娃脸。
邹士把目光从报纸上收回来,头版被条有些惊悚的新闻占据,现代艺术馆Moma,发现小偷,在保安追逐小偷的过程中,小偷慌不择路,跑到展区,推倒了著名雕塑家李的最成功的作品,碎片四射飞散,一具女尸随之而出,大批民众受到惊吓......
“邹士,帮助你扮鬼,还要搞各种障眼法和机关道具布景,真的是太累了还花了那么多银子,你绕这么一大圈子不累么?明明惩罚李还是有很多种方法的。
“只是为了芮达,我只想好好安葬她。其实我可以直接杀了他。可是,他脑海里居然自动把我姐姐抹去了。那个女人那样爱他,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一定要让他想起来再处理他。”
“呦,你还真是个好弟弟啊,邹士。”
“曾经这世界上只有我和我姐姐相依为命了,在国外这几年,没怎么见过姐姐,我只知道他和那个雕塑家李在一起,姐姐最喜欢造型艺术,只是姐姐为了攒钱供我读书,没能读自己想读的专业。”
“遇到了李,姐姐开始很开心,她曾经和我讲她和李是真正的灵魂伴侣,可是李还没有和那个老富婆离婚,所以姐姐就只能像幽灵一样生活在李的左右。之前姐姐跟我讲,说李要以她为灵感创作一尊雕像,可是当时用了很久的时间都没有完成,只是我觉得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忧郁。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姐姐,她生性清冷孤僻,又没有什么朋友。”
"后来我回了国,找遍地方找不到芮达。后来我偶然在Moma看到了那尊雕像,我当时就觉得那是我姐姐,不仅是外形那么相似,还有那种神情,似笑非笑,不怒却自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我开始怎么也不会想到姐姐就在里面,可是冥冥之中那尊雕像就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我。加之参考雕像创作的时间,直觉告诉我姐姐的失踪或许和雕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丽达拢了拢自己被风吹起来的秀发:“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是很爱你姐姐的,他杀了她,然后又忘了她。或许,在他眼里,芮达一开始就是一个化身,当然也成了他对于美和艺术的畸形追求的牺牲品。他本身潜意识里却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什么,他根本不能承受这些事实吧,不过人们总归要活下去的,所以他就选择了遗忘。
那部名为“宁芙”的雕塑,也算是一部旷世奇作了,据说完成之后就自此封刀,不再进行创作,也离开了他自己曾经精心打造的那间哥特式的豪宅。那段记忆在他那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一心想追求艺术的完美,可是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完美的东西呢,他渐渐发现芮达也不是完美的,他的创作灵感也渐渐枯竭。可是他又发狂着爱着芮达。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芮达,终于有一天他杀了她,他终于可以打造一个完美的和芮达融为一体的宁芙了吧。然后他把芮达放在精雕油泥的池子里...。”
"好了,不要再讲了。” 邹士看着丽达那张和芮达极为相似的面庞,眼眶有些发红的狠狠的打断了丽达的话,“有的时候我常常会坐噩梦,梦见姐姐被囚禁在巨大的黑暗中,没有光,没有一点声音,姐姐那么冷又那么孤寂,就这样不得脱身。”
“所以……"
"所以我就精心设计了,重新演一出戏来刺醒他。为了摸清他的底细,我接近他的确还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啊,不过,小美人儿,多亏了有你啊,不然我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他自己的房子都不认得了,那些他建造房子的石材,还是他千里迢迢从外地运过去的,本地没有的石材。从在公路上我找人设的相同石材的石头堆开始,到他的那间哥特式的房子里,收藏了可以与博物馆比肩的艺术品的宫殿,他却没有认出来,也真是悲哀啊。
就算是他自己的日记里,他也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吧,10月份或者11月份的时候他可能已经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了,可是对他来说,是雕像的华彩夺走了她的精神或者是已经与宁芙融为一体了,或者只有神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吧。”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幅画前
看着画沉默了良久
她突然开口了:“相传塞浦路斯国王,痴迷雕刻。塞浦路斯的诸多女子他都看不上,决定永不结婚。他雕刻了一座少女的雕像,夜以继日,皮格马利翁把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恋都倾注在这座雕像上。他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样抚爱她,装扮她,为她起名加拉泰蒂,日日在神殿里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赐予雕像生命,他们终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神管的也是太多了,不过你说这个拉泰蒂能变成真人应该还是挺开心的吧。”
“……她能有什么开心不开心,这个男人又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也没得选择。”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是自己一刀一刀刻出来,处处符合自己的条件和要求,这明显从几千面前就开始物化女人,把女人当成一件附属品了。”
邹士,轻轻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行了,宝贝儿别想了。”一只手揽过丽达的肩。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阳光下。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邹士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转头对丽达笑笑说:“宝贝,等我一下哦,我接个电话。”
走开两步,邹士接了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邹士,你最近跑到哪里去了,你终于不用再受李这个老不死的压制了,以后雕塑界就该是你的天下了,已经有不少英国法国的买家来联系我了,邹士,这回你可是要大发了哟。我刚看了工作室的账单,发现你新购进了一批石膏和油泥啊,是不是最近什么新的创作计划啊?。”
邹士笑了笑:“有啊,当然有。”
“听你这个意思,已经有雏形了哈,什么主题啊?”
邹士深情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美人,那个和自己最爱的女人长得那么像的美人:“就叫丽达,哦不不,芮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