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儿时的记忆,继续儿时的年。
吃了腊八粥,小年麻糖,年味就更浓了。
二十三过后,看着大人们的忙碌,孩子们数着指头盼年。
盼过年才有的新衣服,盼过年才有的好吃的,盼长大的一岁。
那时候真盼那一岁,盼长大,觉得长大了无所不能;现在,真怕那一岁,怕老去——老去容颜、老迈肢体、老化思维,无法抗拒的怕着老着。
所以,现在早就不盼年了,有道是“记得少年骑木马,转眼已是白头人”,年是一晃就到了的。
腊月三十,旧年的最后一天,是北方人的大年。
大年这一天,想穿新衣服会早早醒来,其实母亲这天是不让我们小孩子早起,因为怕晚上熬不了年夜。
大年这一天,父亲母亲会早早起来,先贴对联,母亲用白面做浆糊,里面加少许明矾,据说这样的浆糊粘性好。父亲自己绑个草刷子,沾上浆糊往墙上刷,对联展开,贴到刷了浆糊的墙上,啪啪,拍两下,妥妥贴贴的,红对联就上墙了。父亲识的些许字,不会把“全家幸福”和“六蓄兴旺”贴返了,有的人家就会贴返的,“全家幸福”贴到了羊圈上,被识字人发现了,大家都会笑传,很开心的笑料,但无贬义,不存心笑话。贴错对联的人,会摸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唉,认不得。
贴好对联,父亲用篮子提上母亲正好出锅的炒鸡蛋、炒肉豆芽、早已做好的麻花、油果子、白馍馍、过年才买的盒装烟卷、火柴、用玻璃瓶装好的散装白酒,腋下夹一抱柴禾,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父亲走到大门口了,母亲才想起了什么喊一声:早点儿回来,别哭了,没人拉你。父亲闷声回答:哭啥了〜
母亲抽个空隙,用写对联剩下的红纸,折叠、翻倒、剪几下,漂亮的红窗花、红喜字就出来了,母亲把它们贴在门窗的玻璃上,此时,我们抱着枕头边的新衣服,也跃跃欲试的开始起炕了。
今天可爱美了,脸比平时洗的干净,主动排着队等待母亲给梳麻花辫儿,妹妹们今天都不用我梳头了,我梳的不如母亲梳的好看。
今天早晨这些个忙碌都顾不上吃早饭,父亲上坟回来,就和母亲张罗丰盛的午饭了。
我们,穿上新衣服,各家各户,呼朋引伴,衣服兜里装着瓜子花生黑枣红枣水果糖(这些大多都是母亲用粮食换来的),家家户户看年画、看对联的红红喜庆——字识不几个,显摆比美去了。
等全村都飘出炸油糕的干锅香味,小孩子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吃各好饭。
油炸糕,家家户户年三十午饭主食,也是昏丧嫁娶时宴席主食,金黄脆皮,内里软香劲道,炸上一大瓷盆,捂在热炕上,就是传说中的拖油糕。母亲爱吃糕,我现生活在产糕的地方,每次回家都忘不了带糕面,儿时的年饭,日子好了,如今爱吃随时吃。
吃了午饭,紧锣密鼓的张罗年夜饭,平常人家都是煮骨头,煮猪羊头蹄,纯木大铁锅煮,下午煮上,木火慢炖,前半夜吃刚刚好,熬年夜还要包好新年初一早晨的饺子。
天黑下来时,父亲在门窗前挂好红纸糊裱的煤油红灯笼。年夜里,全村人家都奢侈大气一回,红灯笼彻夜不灭,家家户户门窗前,幽暗摇曳的红光,彰显着年的喜庆。
最隆重的是年夜十二时,把自家小年上天的各路神仙接回来,此仪式叫“接神”。
那时候,母亲给我们讲年的故事: 传说中国古时侯有一种叫“年”的怪兽,凶猛异常,每到除夕,就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年”是怕火、怕光、怕响、怕红,因此每到除夕,人们就放爆竹、贴红对联、挂红灯笼,爆竹声声,火光冲天,大红的对联、灯笼,“年”兽就混身颤栗,不敢向前,这时大门大开,只见院内一位身披红袍的老人哈哈大笑,“年”兽大惊失色,仓惶而逃。这位老人,就是我们要接回来的神,保佑我们日子祥和安宁。
大年夜,我们都兴冲冲、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吃着、喝着(主要大人们喝点儿酒,那时饮料都没听说过)、玩着(主要扑克牌),最早没有电视,后来某些人家有了黑白电视,就去看晚会,到晚会结束时,全村人商量好了的一致,家家户户院子中央生起了旺火,火光冲天,爆竹声声,此起彼伏,狗也被惊起了,吠成一片,颇为壮观。母亲认真的在旺火边儿供上带红点的馍馍,烧一签儿黄纸,不明其意,只感觉虔诚庄重。母亲让我们考旺火,烤父母亲还未上身的新衣服,准备年初一穿。父亲只管一个接一个的放大红炮。此刻的天空在火光的趁映下,漆黑漆黑,小时看起来很害怕的黑,再加上母亲接神时的恭敬,感觉威武庄严的神,真的从天而降回来了,心中又敬又畏。
接神仪式结束,进门母亲会在锅里放一点儿饭,不让锅空着,一为敬神,二为预示来年富裕;还给我们剥去水果糖纸,让我们吃糖,说剥去穷皮,来年不但富裕还甜美。
母亲这些美丽的讲究,美丽的期望,我们真的感觉明年很美未来很好。就这样,一年一年,我们美美的长大了。母亲说不出华丽的词藻,也没有“美丽”,只有“喜人”,母亲敬神,讲着神话,看着我们,眼里全是喜色。
剩下就是新年初一的事了。
想着、写着、想着……
现在,年一天天逼近,我在干什么?什么也没干,不想干,没的干。
吃穿用度不愁,安于现状,没有理想,没有故事也不信传说,没了童心的美。
吃的,想吃啥平时都有,穿的,一年四季看上就买,打扫,住楼房挺干净……没有年味的张罗。给父母亲网上买的新年衣服快递早直接送到,母亲千万个不需要,穿不了。我不管,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年味了。我和母亲说:“你不要舍不得,穿新的,挺远的,回去是有次数的,我只有做这些,心里才舒服些”。母亲理解了,懂了,说快递回去的衣服都合适喜欢。
女儿也是什么也不需要,一说不缺,二说没看上的,三说过年没什么,平时需要就会买。她的年味也不浓,她闻不到我小时候的年味。
看着长大的女儿,惟愿她快乐聪慧。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岁一年味。
社会在进步,祖国在强大,曾经的贫穷,沉淀在岁月的长河里成了美好,现在是富裕年,给力而充裕,不用盘算,老百姓只管悠然自在乐呵。
现在的年味儿不仅点亮了红灯笼,也点亮祖国的强大,五湖四海日新月异,大江南北红红火火,中国已走向全世界。
年味也点亮我回家的心,最有年味儿的祝福歌,叩开千万人的心门,日子富裕,笑开花颜,感念生活,热爱祖国,我们一起过年!
新年里,美好愿望不同却永恒,愿祖国继续强大!愿每个人都好好照顾好自己、家人,享受现在的富裕、拥抱温暖,幸福快乐!
过年了,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