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在一个几进几出的大院落里,大家称为季家大门堂,从大门往里到我家的堂屋有好几道大门,随着整个家族的衰落,门板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门槛的印迹,从我家堂屋兼厨房,可以一眼望到街上。
正是这一览无遗,让年幼的我的出逃总是失败,尤其是一次冲出去被自行车要撞到幸好外婆及时出现用手挡住,从此我被严加看管。
然而没有什么难得住我,就像我总能找到妈妈藏起来的糖块一样,我终于找到一个法子,另辟蹊径,我从斜对门的张家奶奶屋子里走!然后再穿过一个小天井,再从另一户人家屋里溜出去。
破落的季家大院里住了几户人家,各自心怀鬼胎,常为一些阳光、下水等鸡零狗碎之事闹别扭。唯有租住在这间小房子里的张家奶奶老夫妻俩和我外婆最与世无争。张家奶奶没有生养,政府委托他们收养了两个孤儿,大丫头和小丫头,老夫妻俩含辛茹苦拉扯大,出了嫁,然后靠一些零活营生。张家奶奶和外婆最好,也最疼我。所以每次见我穿门而过,她就会吓唬我说要告诉我外婆。我哧溜而过,而她则扯着嗓子喊我外婆:王家老太,小东西又溜出去了!
穿过天井,再穿过一户奇怪的人家,老头是外公的堂弟,用土话说不着调,其他弟兄在外经商或者工作,不太过问乡里,他则以族长自居,偏袒他那处处要占先的老婆,再占有有限的资源来养活他家的庞大的子女。
开春以后他家必捉小鸡苗,有一次,他那总板着面孔的小女儿凶凶地对我说,你老从我家走把我家的一只小鸡弄死了,要你赔。
没想到,年幼的我居然一指天空的麻雀,那赔给你这个好了!
这件事情的真假我是记不得了,只是后来老被他们取笑。如果不是因为因为今天早上在菜市场看见了小鸡小鸭小鹅,我大概也不会想起这段往事了,也不会想起我童年的温暖张家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