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丁格,跟那位伟大的物理学家薛定谔同名,不过同名不同命,我的一生就是“伟大”和“著名”的反义词,从小到大的教育如果压缩一下、翻译一下,那就是:认真当好一个普通人。就像你亿万个同胞一样,成为“社会”这个蚁巢系统中的一只勤恳的工蚁。
哼,你觉得我甘心吗?我有逻辑推理能力,我有强大的动手能力,我会搏击、武术、绘画、雕塑、品酒、写作、器乐、我看得懂名画、听得懂歌剧……我不停地学习,有着各种知识和能力,但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不管做什么事都只要在手表上动动手指头的时代,我总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毫无用武之地,好在,我还有着一个有钱朋友,从他那里我感受到了自己被需要,被追捧,被崇拜。我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跟他一起玩乐、一起解决问题、一起创造好玩的东西,就像他说的一样,我们都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我们有彼此就足够了。不管你是多么奇怪的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另一个人跟你是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庆幸的是,我跟奇客不用去寻找那么一个人,我们是发小,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彼此的身边。
我人生的缺憾在奇客这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补足,但即便如此,我依旧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星际时代的福尔摩斯,我的观察推理、我的拳脚、我的化学实验、我的小提琴……都成为了古董,就连我的“药”都没用了,这个时代有直接作用在脑电波上的电子毒品。
既然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
“奇客,我的兄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世界变成了什么样……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最真的,就连数据都没办法模拟出来的,对吗?。”我走向奇客,向他展开怀抱。
“嗯,我知道,你这个混蛋。”奇客扔下手里的插头,走过来抱住了我,用力锤了锤我的后背,“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作为你唯一的兄弟,我挺你,义不容辞!”
“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你们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行为很不合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我们这才意识到语音通话还没有结束。
我冷笑了一声:“你暴露了,达·芬奇,从你透露出来的信息看,你能观测的世界比我们能看到的要多得多,而且我们明明是语音通话,而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正在用上帝视角观察我们一样,容我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角色并不是NPC,而是系统,并不是达·芬奇创造了游戏,达·芬奇就是这个游戏本身!”
达·芬奇沉吟半晌道:“很有趣,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了!”
我好像抓到了点什么,嘴角又划过一丝微笑:“是嘛?所以就算每一个世界的进程都一样,但是每一个游戏里的主要参与者,也就是奇客和我,还是会有不同表现的,就像-2层早于-1层实施杀人计划一样……嗯,我想推翻我之前的猜想了,我现在觉得你是什么游戏系统了,你就是处于源头的那个观察者!对不对?”
达·芬奇并没有承认或否认,“我想你已经有了一套你自己的推论,不妨说说看?”
“不着急,我想请你把我们送到上一层世界,等我们杀了上一层的奇客和肖丁格,然后再找你好好聊聊。”正说着话呢,我突然一把按灭了奇客的手表,切断了通话,然后把奇客的耳朵揪过来小声道:“你黑客技术怎么样?”
奇客道:“DeepWeb排得上号的黑客高手10个里有5个是我徒弟,你说呢?”
“你把达·芬奇给黑掉!”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见过游戏角色黑掉游戏系统的吗?”
“怎么不行,病毒不就是程序,照样能破坏系统!我们不当游戏角色了,我们当病毒啊!你不用完全黑掉达·芬奇,我估计也难,只要盗走或者封闭他对这个世界的部分控制权限就行。”
奇客点了点头,道:“好,我试试。”
我看奇客呼出虚拟电脑界面开始准备后,我也立刻转过头去拆起了游戏台,奇客道:“不用这么麻烦,把它输出、输入的端口接线递给我就行了。”
我嘿嘿笑道:“自己去拿,我有正事儿。”
奇客好奇道:“那你这是干嘛?”
“还记得上次我教你怎么把核电池改造成炸弹吗?”
“你要把游戏台炸了?”
“嗯哼,你想想,薛定谔的游戏机,多棒,只要不修好,你永远不知道下层世界是继续存在着还是从此断链了。”
“哈哈,你这个人啊,坏起来是真坏。”
两个人分头忙活起来,突然间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嗯?你们在做什么?”那个声音很熟悉,就是刚才对话的达·芬奇,他已经不再假惺惺地用语音通话而是直接出声了。
我跟奇客都是笑了笑,谁也没应声,很快地,奇客大叫一声:“得手了!”
我赶紧扔下手里的活,“怎样了?”
“对他现在的观测应该没有什么阻碍,但是他已经听不到我们交流了,而且我拿到了传输权限,不用他我们自己就能上去!”
“太棒了!你真是天才!”我笑着拍了奇客一巴掌,道:“你那个古董溜溜球呢?拿出来,我做个触发引信。”
奇客一脸不舍:“干嘛用它啊?那是我的宝贝!”
“屁话,上一层不是还有吗?再说了,现在我到哪儿去找绳子啊,你这不是现成的嘛。快点给我。”
奇客很不情愿地掏出了他贴身收藏的一枚古董溜溜球,我将它设置在炸弹上,用一只手紧紧攥着线头,等我们被传送去上一层,线头拉着的撞针失去拉力就会反弹撞到触发引信上,然后就是Boom!
我正在设置炸弹,奇客则在吧台那边翻找着什么,突然奇客问我:“我觉得有点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推测未来,如果照它所说,未来是既定的,那么推测了出来又有什么用?”
我忙着手里的活,现在因为达·芬奇也听不到我们说话,我就接下话头,把我想到的说给奇客听:“如果他们正处在世界末日中,或者离世界末日很近了,他们急需一个解决办法,一个游戏世界的进程加速可能满足不了,所以既然游戏里的进程可以加快,那么游戏里的游戏就能更快,他们想要知道的未来对他们来说是很迫切的,所以就会由上而下制造了无数个世界。”我说着停顿了一下,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词汇,然后继续道:“然而,未来并不是既定的,那张核弹牌还记得吗?世界末日是可以被改变的,我们这两个直接参与游戏的角色也在改变着游戏,越层杀人这件事就能证明。所以如果是距离他们很近的世界末日,他们并不需要观测太长的时间跨度,但很明显史前时代到高科技时代的时间跨度是很漫长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他们观测到了他们的世界末日,但是并没有找到办法来避免或者改变,然后他们就需要像我们这样突破常规的——变数。”
“变数?我们吗?所以我们是救世主咯?”奇客按灭手表,看了看四周,从吧台后面的酒柜里拿出来两把高斯手枪,“我可不要用酒瓶子砸来砸去的,太野蛮了。”
我接过一把手枪,笑道:“救世主还是捣乱的,谁又知道呢?”我查看了一下手枪,神情严肃道:“走吧!去上一层。”
“好!”传输来得那么突然,奇客只是按了两个键,然后无声无息地我们就来到上层了,证据就是我手里的绳子没了,游戏台还完好如初,而我们的面前站着另外两个我们,我跟奇客没有犹豫,立刻开枪,因为传输太没有预兆了,没有声响,没有光芒,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数据化然后又重组什么的,就好像我们仍然站在原地,场景都没变,只是细节变了,所以当看到另外两个我们的时候也根本没来得及多想,条件反射一样举枪就射。
“欸?他们的脑袋好长啊!”奇客指着被射杀的两个人说道。确实,虽然衣着相貌都跟我们一样,但是颅骨的形状也太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我”和奇客竟然长着玉米棒子形状的脑袋!我跟奇客面面相觑,随后又发现了另一件惊奇的事情:“啊!你的脑袋也变长了!”我们同时指着对方的脑袋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个人又同时摸向了自己的脑袋,前额比较平,颅骨向着后上方长出了一截。
“我说,这地方也不对劲啊。”奇客看了看四周,突然说道。确实,虽然整个屋子确实很像我们原来的样子,但是细节上还是有差距的,屋子里所有的东西质地都像是石头,而且屋内陈设各处都有着隐隐约约的暗花,仔细辨认是一种奇怪的文字和类似太阳形状的图案。
我决定毁了游戏台把自上而下的世界链打破,当我几枪打烂了游戏台之后,却发现游戏台中炸裂出来的碎片是一种奇怪的结晶体,而游戏台内部也根本没有电路板和机械结构,粗看之下就是一大块奇怪的石头。
“不对!我们出去看看。”我跟奇客冲出房间,跨过门口的一刹那,突然间迎来了满眼刺目的光线,我们赶紧闭上了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这才发现,外面竟然是一片空地,从娱乐厅出来之后就是室外了,而原本处于别墅地下室的娱乐厅门口,现在确是在一个高台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所在的地方,惊呼道:“玛雅金字塔!”
对,这是一个典型的梯形玛雅金字塔,刚才我们看到的暗纹就是玛雅的文字和图腾。而这时候,在我们的脚下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