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飘着细雨,我沿着护城河往回走。深巷的青砖墙上爬满苔藓,雨珠顺着苍绿的脉络滚落,在昏光里碎成细钻。没有人注意到这场静默的雨,就像千年间无数王朝更迭时,那些真正的大师总在历史的褶皱里悄然生长。
北宋文豪苏轼在《赤壁赋》中写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被贬黄州的岁月里,他筑起东坡雪堂,春种秋收,与渔樵为友。某日醉酒后在江边睡去,醒来时发现渔民们已为他搭好芦苇席,备好热茶。当他以“客亦知夫水与月乎”的妙语答谢时,渔人笑而不语,将船桨轻轻划入水中。这或许就是庄子所说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一个人不再执着于被世人看见,反而能听见万物生长的声音。
暮色中的古城,檐角铜铃轻响。茶室里老茶客呷着碧螺春,忽然指着窗外说:“快看!”但众人环顾却不见异样。原来是他杯中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恍惚间化作了一叶扁舟。这瞬间的错觉,恰似庄子笔下“子非鱼”的寓言——真正的存在无需被凝视,就像深潭里的月亮,越是寂静,越能照见万物本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