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童年记忆。
我的老家,距市区大概十几公里,现在它紧挨着三环,两公里外就是高铁站,可是
小时候,交通不发达,回家的车只有一趟,间隔三、四十分钟,下车还要换乘三轮,虽然只有十几公里,但路上需要2、3个小时。
稍大一点,我就喜欢骑自行车回去,每次就像春游,出了城区,空气清新、没车没人,路还会路过莲菜地,停下来看荷花,再摘一片荷叶做帽子。
小时候,特别喜欢老家的房子,很大的房子,再热的天进去就很凉快,屋顶很高,房子和屋顶之间还有一个夹层,特别喜欢在那里玩,爬上梯子上去,会发现很多新奇东西,有成堆的粮食,可躺在上面睡觉、还有各种农用工具,有一次还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让我兴奋的一直背着,当然有时也会看见老鼠,带来另外一种兴奋。
奶奶去世的早,我都没有见过,因此从小也没在老家住过,对爷爷印象,就是一年几次的见面,想到爷爷,就会联想起,长杆子的烟袋锅、茶色的石头镜,还有只放秦腔的收音机。
每次回去,见到爷爷,他会从带着盖子的板柜里,拿出点心,还会从挂在房梁上的篮子上,拿出花生瓜子或等其他零食给我吃,然后就抽着烟笑眯眯的看着我,时不时清清嗓子里的痰,这时和他一起住的弟弟妹妹看见了,也会跑过来说爷爷偏心,当时的我,心里开心,但脸上还要装着不好意思。
除了回家,每年爷爷也会到我家里住几天,一般第二天,他会出去买回来大大一捆烟叶,就开始整理,把烟叶一张张展开,用嘴巴哈气,让烟叶软化,最后卷成一根根烟,再用剪刀剪整齐,装到塑料袋里,一弄就是一下午,完工后,他看着充足的弹药,会满意的抽一根。
那时,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每次爷爷来,会把我的屋子给他,没几天,房子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弥漫着大音量的秦腔,时不时还会穿插着清嗓子的声音。
爷爷喜欢看电视,他会搬张椅子,坐在电视机前不到一米的地方,音量开得很大,抽着旱烟,在云雾中,只能看见一个挡住电视机屏幕的背影。
爷爷每次来,短了住一周,长了十天,好像再久了,就不喜欢烟味、不喜欢秦腔,每当爷爷走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窗通风,心里也会露出一点喜悦。
慢慢的、我长大了,忘了从哪一年开始,爷爷就再也没有来家里住过,还是逢年过节见面,他慢慢老了,开始驼背了,走路慢了,但是还是喜欢吃肉、抽烟、听秦腔。
有一年,爷爷突然得了一次脑淤血,由于出血量大,就再也没有醒来,床上躺了半年,就离开了我们。
这次家族故事,让我想起爷爷,和爸爸聊了很多,我们一起总结了爷爷的几大优点,一是群众关系好,村里的人和他都很好,而且都很认他,还有经营意识强,记着爷爷靠养马生马驹就赚了很多钱,爷爷还会规划,一年两季的种植间,他还会穿产种植蔬菜等其他,家里的地,不但位置好,收成也很好,日子慢慢过好了,后来成了中农。爸爸还说爷爷有胆有识,而且知取舍,一次去市场买牲口,他把钱用麻袋一包,挂在扁担扛在上,绝对的安全,解放前,国民党把他连人代车抓去,让他赶牛车拉东西干活,走出几百里路,最后爷爷偷偷地弃牛、弃车,自己跑了回来,保住了性命。
这就是我爷爷,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感谢今天的机会,原来不是读书会需要家族故事这个环节,而是我通过家族故事,才能与爷爷有了一次深入的链接,突然很想他,想听大音量的秦腔,想吃板柜里的白皮点心,还想和他一起剪烟叶。
马上就清明节了,我也要带着孩子去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