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的前一晚,慌慌忙忙把母亲走前洗好的一大摞衣服和被子收下来整理好,然后,深更半夜,洗衣机疲惫地转动,清理近两天换下来的衣裳。
匆匆忙忙检查厨房余下的食物,合计着哪些能一早起来吃掉,哪些能待在冰箱里坚持到我回来,哪些需要进垃圾桶。
收拾好行李物品,已经是凌晨1点,亢奋难以入睡,跟很多次临行前的心情一样。辗转反侧到5点,勉强入了睡,回乡,无精打采,些许烦躁。
从什么时候开始,年,渐渐不再那么受期待?
也许是因为,再没有漫长的寒假可以用来安静地盼望热闹,七天,是掐头去尾紧张的魔咒,朋友说:“真害怕过年,我有整整两天要耗在路上。”
也许是因为,商家杜撰了无穷多的节日,让你再不用等到年时穿新衣。生活水平的提升,口欲随时能得到满足,再没有什么精贵的食物,独属于年。
也许是因为,父母孩子常年在身边,我心安处即家乡。乡愁,于我而言,仿佛陌生而多余。
这个年,敷衍得连年礼都没有准备,第一次两手空空回家,忐忑难安。
临行前收到朋友从临省发过来的快递,是一副装在乐事薯片桶里的对联。于是,挎着包,手里握着圆筒,跟火车站里大包小包拉着32寸笨重的行李箱的形形色色的游子旅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不能同那些年的春运相比,客流量也让我稍稍吃了一惊。拥挤在入口,看有的人着急上火,有的人踉跄疲累,突觉眼眶有些热,哦,你看,这就是年,他们都迫切地想要归去,想要团聚。
一副对联,一群游子,抚平了因为严重缺眠却被迫出行的糟糕情绪。
动车半小时到达家乡的城区,跟着导航随意上了一辆新开的公交线路,暗自吐槽昂贵的票价。城市快速变迁,旧日的城乡巴士不见踪迹,目下是新兴的古镇商业街和喧嚣的人群。
初春午后的阳光,热烈而慵懒。疲惫而迟钝,状况外的迷茫。陌生的家乡。
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走进商业街里的餐馆,试探地询问:“老板,有米粉么?”
“当然有,要辣椒不?”老板中气十足问到。
“少点辣椒。”松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左顾右盼。
米粉上得很快,通红的辣椒油,腾着热气。冒着烫口的风险,急不可耐地嗦了一口,米粉厚实软糯,是那些年,长辈们在昏暗的笼罩着热蒸汽的大灶房里一层一层手工铺陈开后蒸制出的味道。
吃饱喝足,还算惬意。慢悠悠跟着导航步行至新开设的公交站,等红绿灯的档口,前一辆车呼啸而过,不太美妙的预感。
像以往无数次尴尬的经历,当你错过了上一趟车,下个车次总是蜗牛般让你有种错过了尾班车,它再也不会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