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不知何所在，云雾萦绕，仙风曼曼，其间两道身影神光离合，若隐若现，一个是男子，另一个则是位女子。

男子面如冠玉，大袖飘摇，柔声向女子道：“不想此生这么快就结束了，还好，我们还有来生再续前缘。”

女子面容被云雾笼罩，模糊不清，只偶然惊鸿一现露出些许容颜，便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她点点头，轻声道：“如此，来世再相见。”声如空谷天籁，闻之欲醉。

男子朗声笑道：“九世将满，大道在望，走吧。”言罢牵起女子一步跨出，便即消失不见。

大智闲闲，放荡无拘，任其自然。寄雅怀幽兴，松间石上，高歌沉醉，月下风前。玉女吹箫，金童舞袖，送我醺醺入太玄。玄中理，尽浮沉浩浩，来去绵绵。奇哉妙景难言。算别是、人间一洞天。傲立身敦厚，山磨岁月，从佗轻薄，海变桑田。神气冲和，阴阳升降，已占逍遥陆地仙。无烦恼，任开怀纵笔，端写灵篇

天启大陆，道法昌盛，修行门派比比皆是，最著名的当属九个曾诞生过九境大宗师的宗门，而其中的佼佼者，当属位于大陆东侧的太玄宗。这日，正好是太玄宗每十年一次的入门弟子考核。

近百年来，太玄宗招录弟子并不顺利，资质中上者虽然不少，但真正天资绝顶的弟子却一个也没见过。为此，负责招录的弟子长老没少挨责骂，招生工作渐渐就成了个不受人待见的活，只有马林这样没什么前途的三代弟子才会被赶鸭子上架来做这些工作。

招生地点在山门下不远处的小城，马林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排队的孩子，不少衣着华贵者也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没了平时嚣张跋扈的气焰。马林暗暗感叹，世俗权贵，在修仙之人面前，也不过尘埃罢了，难怪都拼了命地想进仙门啊。突然，马林眼前一亮，队伍中有个女孩，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明艳动人，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等到女孩来报名的时候，马林格外和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瑶。”女孩的声音和她的模样一样美丽，就是清冷了些。

“哪里人？”

“随便。”

“嗯？”马林愣了一下，抬头看苏瑶，见她神色平静，不似在说笑。马林生不起气来，就随便替他填了一个，“知道来是做什么的吗？”

“太玄宗，修道，成仙。”

马林满意地点点头，“进门右转，沿路走几十步，就是测试台。太玄宗入门有三关，相信你没问题的。”

马林目送苏瑶进去，心情一下好了许多，来报名的孩子一个个走过，又有两个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中一个叫陈明元，显得格外少年老成，脸看着很嫩，一双眼睛却仿佛能看穿一切，气定神闲的样子直让马林觉得自己是在被他面试。另一个就是名字太特殊了，直到很久以后，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

“名字？”

“南宫。”

“南宫什么？说完全。”马林有些不悦。

“就是南宫，姓南，单名一个宫。”

马林抬头扫了他一眼，是个清秀的男孩，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

“哪里人？”

“算是本地人吧。”

“算是？”马林有些生气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不过他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知道来做什么吗？”

“嗯嗯。”男孩使劲点点头，“当然是成为大大的剑仙，然后娶刚才漂亮的妹妹。”

马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当场就想把这个男孩踢开。想了想，还是让他进去了，毕竟直接踢走还是不如让他见识下与修行者的巨大差距再踢走来得震撼些。

南宫刚走到后院，就听到一阵惊呼。

“天呢，七星，是七星！”

“满格了！”

“天佑太玄宗！”

“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厉害？真是人又美潜力又高，亮瞎我了。”

南宫挤过去，人群中围着的是苏瑶和一块半人高的玉石，苏瑶的手搭在玉石上面。玉石通体晶莹，顶上刻着北斗七星，从摇光、开阳、玉衡，直到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全部闪着莹莹的亮光。

南宫捅捅旁边的人，悄声问道：“这是咋回事？”

那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真是个土老帽，试灵石都不懂。这是太玄宗用来测试入门弟子潜力的法宝，上面七颗星星，能够点亮的星星越多，就说明潜力越高。能像苏师姐这样点亮全部七颗的，就是具有上三境资质的天才，听说太玄宗多少年没有一个了。”

“那你试了吗？”

“还没呢。我只要能点亮三颗星星就行了。”这人似乎颇容易满足。

“为啥三颗就行了。”

“你咋这么多问题。”那人被南宫问的有点烦，“低于三颗星的就是资质太差，不会被太玄宗录取了。有些小门派倒是可以，但是太玄宗可是天下第一呢。”

南宫点了点头，有些期待自己的表现了。

“都安静。下一个，赵唯识。”一身蓝色道袍的轩华在招呼着。招录到七星资质的弟子，可是为宗门立下了大功，轩华心里美到飞起，做事也更主动起来。

可惜一连好几个弟子，都只是三星四星的资质，勉强够资格入门。直到陈明元才再次出现了七星，虽然天枢比起苏瑶稍显暗淡，但一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苏瑶看了他一眼，似曾相识。

陈明元报以微笑，闲闲地走到苏瑶身边站住，享受众人的环绕，仿佛金童玉女。

“下一个，南宫。”

南宫从人群中走出，看到苏瑶的目光刚好瞥过来，立马挺胸抬头，步履气宇轩昂。

南宫把手搭在玉石上，摇光、开阳、玉衡依次闪亮，继而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在众人的瞩目中依次被高速点亮，整个试灵石都有些莹莹闪亮。

安静的人群再次嘈杂起来，轩华喜出望外，这一行收获远超想象，三个七星的资质，其中两个还是满满的七星，这是太玄宗数百年来未有的盛况。一想起自己是未来三个门派大佬的领路人，轩华美得心都快飞出来了。

南宫仰着头，得意地挤到苏瑶和陈明元中间。陈明元微微一笑，打量了他一番，往旁边撤了一步。

苏瑶心微微一颤，少年走过来那一刹那，她恍惚间有印象在哪里见过他，这让她有些困惑。这困惑如同一朵水花，荡起些许涟漪，然后迅速消失无踪迹。

选拔结束，轩华带着不到30个孩子返回宗门，来到接天峰。峰上无数古木环绕，灵气沛然。轩华指着山间空地上散落的木屋，“今后三年你们就是住在这里了。千万别以为进了宗门，住到了接天峰就可以放松了，这只是你们修行大道上的第一步，甚至第一步都没踏出去。你们都知道，太玄宗入门有三关，昨日试灵石是第一关，几百人已经只剩下你们20多个了。明天会带你们去飞仙台拜祖启灵，才能正式开始修行，这是第二关。之后，就是要在三年内破开第一境的练气九层，到达第二境筑基，这是第三关。三关全过，才能进入内门，被各位首座长老收为弟子，真正开始修行。”

“至于没有在三年内成功破镜的，可以留在宗门外打杂，做个杂役弟子，也可以直接回家了。”

“每个房间内都有宗门守则和修行册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集合。”

“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眨巴眨巴眼睛：“那些房子已经分好了吗？我们怎么知道自己住哪个？”

面对着这种满级天赋弟子，轩华难得很有耐心：“修行之道，优胜劣汰。房间没有分配，全凭个人喜好，有能者居之。”

南宫吐吐舌头，似乎有些不满。但这也正好让他顺利地住在了苏瑶隔壁，另一边则是陈明元。“真是个狗皮膏药！”南宫心中恨恨。

第二天一早，轩华集合所有人，来东南方最近的一个山峰下，山崖峭立，直入云霄，山脚下石阶蜿蜒而上，不知伸道哪里。轩华指着峰顶道：“那里就是飞仙台。上面的塑像乃是万年来人间第一位成功飞升登天的昭明真人，也是传下太玄宗万千术法的人。也就是从那以后，凡入太玄宗弟子，必往飞仙台拜过祖师，在祖师像前启灵，方可入门。”

孩子们神往不已。传闻昭明真人是人间修道以来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启灵之时，在飞仙台一念起，风云颤，方圆数千里都能观得异象纷呈，震惊当世。修道不足30年便入8境，出世既无敌，几十年间扫清天下妖氛，之后闭关20你那，在百岁之时成功突破，成为人间修道以来第一位踏足九境的大修士，在飞仙台破空飞升而去。也正从此以后，太玄宗执修行界之牛耳，万年来风云变幻，始终屹立在天启大陆东方，成为传承最久远、势力最强大的宗门之一。

昭明真人飞升之后，太玄宗便在他飞升之处建成一个约两人高的雕像，一则纪念，二则以前辈神迹激励后人。可惜的是，之后数千年，各宗门先后又有8名大修士踏足九境飞升，太玄宗却未能再分一杯羹。也正因此，昭明真人虽已离去万年，在太玄宗的声望却是日益隆重。

轩华继续道：“从此处到峰顶，共19999层台阶，虽然不是很多，但往上走，山上的罡风和灵压也就越大，道心不坚、道基不足的人，绝无可能登上山顶。”他没有说的是，飞仙台拜祖其实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说是来祭拜祖师启灵，倒不如说登顶飞仙台的通路，多少能考验一下这些年轻又充满热望的孩子。毕竟多少年来，还没有听说出过什么问题。

修道一途，路远且孤寂，步步登天，步步便是如逆着滔天巨浪行舟，心志稍有不坚定，便有身死道消或堕入外道的风险。这一届弟子的天分极高，轩华与有荣焉，压力也是极大。“我在山顶等你们。还有，一开始上山的速度不要太快，后面容易走不动。”说完，他扫了一眼这些如白纸一般的孩子，送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他发现了灵气波动。

轩华都要转身离开了，突然想起来，这些弟子尚未开始修行，怎么会有灵气呢？万年来，各宗门互相派卧底，偷学道法的此起彼伏，从不间断，为了防止这类事发生，大宗门渐渐都不再收带艺入门的弟子。他记得很清楚，这些弟子都是他亲自收入门负责教习的，不可能有人带艺而来。他又仔细看了一下，灵气来自南宫，轩华想自己应该没记错，南宫昨天还没有灵气。于是他问南宫：“你什么开始的修行？”

所有人都看向南宫，南宫很奇怪：“昨天不是给了小册子，我看了一下，就这样了。”

众人艳羡不已，不愧是资质最高的一个，修行真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啊。

轩华听说过世间有无师自通的天才，但这样的天才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还是少不了有些惊诧。他看了看同为满星资质的苏瑶，只见她面无表情，仿佛与她全无关系。经常站在苏瑶旁边的陈明元也依旧是他那副标志性的微笑，似是赞许，又似是全不以为意。轩华点点头说：“你能自行悟道，足见天赋过人，这样自然很好，但切记不可因天赋过人就生出怠惰之心。你们也不必有什么想法，大道路远，一步走在前面说明不了什么，自己多加勤勉，大道自然不远。”

“今日上飞仙台，想必你们也都有所耳闻，要祭拜的昭明祖师乃是我太玄宗万年来的第一人，更是整个天启大陆无数岁月的第一人。等你们到达山顶，拜过祖师，便算是正式入门，可以开始修习太玄宗术法了。”

陈明元突然道：“可是我听说，如果不能被祖师认可，便不能拜入宗门修行。有这回事吗？”

年轻弟子们一片愕然，轩华示意大家安静，笑道：“虽然有这个说法，但道法广大，我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比起这个，你们更需要担心的还是沿途得罡风、灵压，这都是你们从未遇到过的。都明白的话，那就出发吧，我在山顶等你们。”

所有人都记得，那日，一马当先走上台阶的，是南宫。

一众孩子不甘示弱，纷纷跟在他后面走了上去。到底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爱说爱蹦的年纪，虽然即将面对的是太玄宗自古以来淘汰率最高的测试，依然一路上欢声笑语，仿佛是组队来春游一样。但对着时间推移，欢笑声渐渐减弱，喘息声越来越粗重，陡峭湿滑的台阶，刮面如刀的罡风，越来越凝若实质的灵压，对大部分孩子来说，都是越来越严苛的挑战。“唯有通过了这些考验，才证明你们有资格面对以后修行路上的种种困难。”轩华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荡，一个个孩子咬紧牙关，努力向上，但逐渐有人不得不在路边休息下才能继续了。

南宫已经领先了大部队一段距离，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除了苏瑶，就是陈明元了。陈明元紧跟在苏瑶后面，虽然不能争先，却也不曾落下。南宫轻哼一下，放慢了脚步，与苏瑶并排。

苏瑶面色清冷，瞥了他一样，没有说话。陈明元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带着与年龄严重不符的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南宫渐渐发现，与自己还要抵御一下罡风和灵压不同，这俩人根本无视外界的影响，一路向上，呼吸和步频竟然毫无改变。南宫忽然有种感觉，这俩人是不是来过？

陈明元注意到南宫停了下来，几步走到他身边，笑道：“你若保持刚才的速度，便是近500年来登顶最快的一个。就算再放眼数千年，也能在前三之数。这点东西，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南宫不太喜欢他少年老成的样子，让开了一点，道：“第一名有奖励吗？”

陈明元抬起头，看向山顶的方向，似乎那座屹立了万年的雕像和他四目相对。“或者，会被那个家伙格外看重一些呢。”

南宫撇撇嘴，也看了看山顶。他对灵气感知格外敏感，哪怕尚在山腰，那座环绕在山顶云雾中的雕像散发的威严他也能清晰感觉到。甚至刹那间，他产生了那个雕像在看他的感觉。不过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当他发现苏瑶已经走在了前面的时候，忙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还没到晌午，南宫和苏瑶便到了山顶，不过几息的时间，陈明元也快到了。南宫有些不爽，这家伙明明可以远远走前面，偏偏就跟着他和苏瑶，真是个讨厌的狗尾巴。

轩华看着他们感慨不已，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这三个家伙明显行有余力。现今宗门之中那几个被称为天才的师兄，当年全力以赴争先，比着他们也要落后不少。“你们先休息一下，拜祭祖师要到傍晚大家都到才开始。”

苏瑶和陈明元各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调息，南宫坐不住，蹦蹦跳跳的来回溜达，不知不觉被那巨大的雕像吸引，来回溜达着观摩起来。哪怕只是个塑像，照明真人丰神俊逸、超群绝伦的神采依旧跃然而出，令人神往。南宫盯着昭明真人的眼睛，突然感觉雕像也在看他。南宫一愣，晃了晃脑袋，再看的时候，又一切如常。天空中一道闷雷声传来，南宫摸摸下巴，心想不会一会儿要下雨吧。

陆陆续续的，所有孩子渐渐都上了山顶。渐至日落，峰顶附近云海被正午的阳光染成了耀眼的金黄，随着山顶的狂风翻滚，仿佛大片的金箔被撕碎撒在空中，又似无数匹金色的骏马在天池中奔腾翻涌，卷起万朵金色浪花。云层翻滚间，怒雷般的呼啸声响彻天地。少年们被这瑰丽的景色震撼得目眩神移，久久不能平静。

轩华招呼所有弟子站成一排，逐次拜见祖师。南宫兴致勃勃地本想冲在第一个，可看到苏瑶和陈明元都等在后面，一溜烟地又跑了过去，拍在苏瑶后面，成了最后一个。

陈明元面露微笑：“南师弟不到前面一点吗？”

南宫连忙道：“你去吧你去吧，我在苏师姐后面就行。”

陈明元笑笑，站在了苏瑶前面，他们三个成了队伍的最后三个人。

拜祭祖师的过程平平无奇，昭明塑像就如过往的万年一般，静静屹立，注视着一个个年轻的弟子来去。直到陈明元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异象。呼啸的罡风突然沉寂了不少，翻滚的云海也稍稍安静了下来，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边浮动，盛开出一朵巨大的鲜花讲他捧在中心。

轩华内心狂跳不已，天生异象，这是传说中掌教玄清真人才激发过的奇景，是被大道认可的标志，代表着无可估量的修道前途。陈明元资质未臻绝顶，竟然有这般机缘，轩华震惊艳羡之余，不由开始期待接下来这两个天资更高的人会激发出什么样的异象了。

可陈明元的机缘还没结束，他眉头微蹙，望向山脚，云海突然如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一股强绝的气息在山崖底处苏醒，刹那间狂风四起，山顶上便一片人仰马翻。南宫也差点跌个屁墩，幸好旁边的苏瑶随后托了他一下才赶紧站稳。

轩华勉强站住，惊颤莫名，飞仙台立于太玄宗万年，无数高手大能往来，从来没听说过飞仙台下面还藏有具有如此威能的存在。仅仅是刚才传来的一点气机，就让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同蝼蚁，那是他只有在几位长老面前才会产生的类似的感觉。很快，他在虚空中感受到了那几个熟悉的气息，稍稍安心下来。

很快，又是一阵更大的震动传来，接着，那股恐怖至极的气息呼啸而起，急速先飞仙台飞去。只是，在靠近的过程中，那让人颤栗的威压迅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山仰止的威严，仿佛苍天在上。

恐怖的气息渐渐收敛，不多是，一道流光飞跃而出，在天空中盘旋一圈后立在了飞仙台边缘，显露了它的阵容。是一柄古朴暗沉的剑，剑穗有些脱落，剑饰也有了磨损，似已在枯枝腐叶中沉睡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虚空中的视线死死盯着这把古剑，洋溢的狂热纵是轩华也能清晰感应到。甚至某处秘境中，闭关近百年的某位老人，也难得的睁开了眼睛，打量着这把沉睡了近万年的古剑，疑惑它怎么会将偌大的机缘赠予这个并不是特别突出的少年，难道他身上还藏有自己都看不透的秘密。

轩华隐隐可以确认，眼前这柄剑，就是太玄宗传说了近万年的那柄，昭明真人证道时的佩剑——重楼。

陈明元略略停了一下，想了想，微笑着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就不客气啦。”他挥挥手，重楼剑向他飞去，静静呆在他身旁。陈明元拿起剑，在众人狂热的艳羡中走回队伍里，平静的样子似乎刚才的异象从未发生过。万年前昭明的佩剑，万年来太玄宗传说级的法器，能指引通向九境大道的机缘，在他的道心上甚至砸不起一朵水花。

虚空中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秘境中的那一位。拥有这样机缘的弟子，当然会是掌教的囊中物。可秘境中的掌教真人在陈明元拿起那份机缘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看来掌教师兄并没有收徒的意思。”一个身形挺拔的老者说道，“既然如此，这个弟子就由我来教导如何？”老者一身蓝色道袍，神情威严，眼神凌厉，乃是太玄宗三位大长老之一方海。三位大长老是掌教之下太玄宗仅有的三位八境大能，掌教闭关，方海又主持宗门日常事务，威势滔天，他既然决定了，自然没有人反对。

一位中年美妇轻笑道：“方师兄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接下来那位女孩，定然是不会与师妹抢了。”

方海点点头，中年美妇姜箬莱和他一样是八境，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何况，那个苏瑶虽然传说资质还在陈明元之上，但资质只是一方面，祖师佩剑认主，意味着陈明元几乎就是下一个昭明真人，这天大的机缘，可不是稍许领先的资质就可以弥补的。

中年美妇又道：“可惜罗师兄不在，不然一人一个，倒是好分配一些。最后面那个孩子，方师兄有何见解呢？”

方海淡淡道：“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