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我的祖國。
她抽象的輝煌,
你抓摸不着;
不过(盡管説來不中聽),
爲了她的十來個地方,
些許民衆,
港口,松樹林,
堡垒,
一座建造壞了、灰蒙蒙、鬼怪般的城市,
她歷史上那麽幾個人物,
山脉,
還有三四条河流,
我還得將自己的生命獻出。
早課抄了墨西哥詩人何塞·埃米利奥·帕切科的詩歌《叛國罪》。在被權力、利益、思想掌控的時代,我們破碎不再完整的心依然可以在詩歌和藝術中感受到內心最誠實和溫柔的部分。真理不在權力的控制下、不在利益的衝突中、不在思想的體系裏,真理在我們一顆誠實、自由、敏感而又柔軟的心裏。
天氣預報今天有雪,心中有種莫名的期盼,甚至還带點小小的喜悦。東北的冬天就應該有個東北的樣子,如果冬至已过,還没有一個銀装素裹的世界,豈不是大煞風景。整整一天没有出屋,宅在家裏,或者説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沈沈地躺着。對付感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高招,至於我基本上就是不打針不喫藥,多喝開水睡大覺,現在還用得上憲平送的精油。小時候讀《赤脚醫生手册》就知道,感冒大多由是病毒引起的,一般來説,感冒病毒的發作周期在一周左右,也就是説,這期間打針喫藥的作用就是緩解一下症狀,並不能使感冒轉好。上大學時,偶爾感冒(在我的記憶中祇有一次)去學校醫務室,那位朝族女校醫就會操着生硬的漢話叮嘱:“多喝開水。”後來讀的書愈雜了,略約知道了偶爾感冒低燒還可以清除體内毒素,對人體健康還有裨益。話雖如此,但感冒低燒咳嗽還真是很折磨人的。
我一嚮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還説得过去,這也是我一直認爲“我祇是上了年紀,然而我還年輕”的一個重要的理由。自覺祇能是自覺,認爲也祇能是認爲。就像我們在學古代漢語時,講到詞類活用,裏面的使動用法和意動用法一樣。現在講文言文時,我給孩子們的解釋是,“使動”是客觀事實,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承認不承認,它都是發生並存在着的;而“意動”則是主觀上的一厢情願,事實上並不一定是這麽回事儿。現實中,於我而言,意動往往是多於使動的,總是一厢情願地意動,或者説總是顧影自怜地“自以爲”。特别是一個人獨處時,特别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時,總是自以爲是地意淫,意識無所限制地膨胀着。笛卡爾説:“我思故我在。”從中學開始,我學的就是辩证唯物主義哲學,就知道這句話是“不結果實的智慧之花”,而長久地迷失自我之後,突然處於獨處的狀態時,真的會因爲痛定思痛後思辨而感知到自身的存在。
講蘇東坡的《赤壁賦》,有一種過節的感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蘇軾和他的《赤壁賦》的,在這個世界上有比蘇軾、比《赤壁賦》重要得多、實在得多的東西。我想說的是蘇軾這一生過得真是磕磕絆絆的,與他在詩詞文賦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曠達、超脫、快樂截然不同。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說蘇東坡,因為有太多人的去評說,當然也包括當年不諳世事、年少輕狂的我。看著課堂上學生在聽講蘇軾時無動於衷,或者淡漠的表情,真的感到了一絲絕望。實際上這真是自尋煩惱,也許我真的不應該苛求這些十六七歲的孩子能夠對蘇軾產生什麼興趣,並進而喜歡上蘇軾。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上,蘇軾也許真的沒什麼,知不知道蘇軾,讀不讀《赤壁賦》也許真的不會對生活產生什麼必然的影響。
好多年前,讀過一篇小說《絕望中誕生》,應該是朱蘇進寫的,今天無意之中突然想來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寫些什麼,我真覺得應該拿出點時間出去走走了,只有在路上,才會暫得解脫。
在黃州赤壁的江山水月中,蘇軾從人生的低谷中掙脫出來,在絕望中誕生。不知為什麼在那一刹那我竟會產生了一種自娛自樂的感覺,也許講講蘇軾,讀讀《赤壁賦》,對我來說真的是一種快樂吧,既然這種快樂無法與他人分享,那且自娛自樂罷了。
我不是基督徒,所以不过洋節,但我絶不是以此來表明我是一個愛國主義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能因爲個人的好恶而随意地爲人爲事貼标签。
晚課抄了晋代詩人左思的《詠史(其二)》:鬱鬱澗底松,離離山上苗,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世胄蹑高们,英俊沈下僚。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金張藉舊業,七葉珥漢貂。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抄了《論語·衛靈公第十五15·4》:子曰:“由,知德者鲜矣。”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户,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