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景云山这个人生最后一站的地方,送走婆婆。小时候买奥利奥,买鲜橙多把我吃喝到再也不想吃的婆婆,老是说周老婷又凶又恶的婆婆,总是让我给买好吃的婆婆,在病床上好像也还算听我话的婆婆。没有顺利抵达今天双12,享年八十八岁差一天。
据说婆婆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把她送上灵柩时我抱她还是热热的,消瘦的身体和扎实的重量,一度总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婆婆状况不好以后很少去看她,怕她浑浊的眼神和总是不清醒的样子,让人心酸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最近总是想起她,想起她在我家的时候,每天早上抬一盆热水洗脸,清水也洗得仔细,耳根耳朵后面,还要用刷子把满头的银发梳得整整齐齐。每天晚上一壶开水烫脚,满满一盆水,两只脚慢慢去适应水温,一烫就是个把小时,双脚踩进盆里面水溢得到处都是,洗完以后穿着拖鞋走得pia嗒pia嗒的,没少过爸爸的怨言“老妈你的水不要一次搞那么满,整得厨房满地都是水”,但是也从来没听话过。
地主家庭出生的婆婆,在那个年代里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记忆里面婆婆讲自己的故事,就是读银行学校的时候,因为不会洗衣服,又不敢把脏衣服带回家洗,最后把所有脏衣服穿在身上回家,还有《一江春水向东流》也是在婆婆家拍的,还有婆婆家的白玫瑰歌舞厅,这些故事成为了传说。我的婆婆最终成为了保留着大小姐高傲脾气的劳动妇女。
不知她这一生是否有遗憾是否有不甘,不知她年轻时哼哼小曲的时候是否快乐,不知她此生的怨恨是否有发泄,她的故事太多,而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探听。
愿婆婆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