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当了半辈子烟农,从来没有这样受过欺负。
都说官官相护,即使是扫黑除恶正当时,也难以拔除基层毒瘤。
父亲以为,只要他站出来举报,会有村名站出来作证的。
母亲的一句:“这种得罪人的事没人会做,在背地里谈论谁都会,但当放到明面来却又人人都装聋作哑。”给了父亲当头一棒。
但是,父亲还是拨通了那个打往县里举报机构的电话。父亲说,如果县里不给交代,他就去市里。他种烤烟种了一辈子,给没种烤烟的农户分烤烟合同算是个什么事?
三天后,县里派人来调查了,父亲激动的走出一趟走进一趟,有人来为穷苦人民做主啦!
可是人家要让父亲也去村委会当面说。都说了保护举报人信息,却让举报人当面对质,我让父亲别去了,到时候被人知道是他举报的便里外不是人。
父亲说,既然敢举报我就敢承认,我有证据,他们就不敢为难我。
于是,父亲单枪匹马去了村委会,而被举报的我们小组的组长却召集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跟他穿一条裤子的人,浩浩荡荡地去跟我爸算账了。
小组长一见到父亲便暴跳如雷,说要让父亲死,不知道他后台有多硬,只知道这话是当着县上来的调查的领导和村领导说的。
父亲的平静,显得小组长如跳梁小丑,骂骂咧咧带上他的托儿跟着县上的领导去田地里实地调查。
然后,没有种烤烟的农户变得有了烤烟,并且作受害人样,让人犯恶心。
人家问父亲为啥知道哪家种了,哪家没种,父亲说,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小组长,每家是个什么情况,地在哪儿我比谁都清楚。
忘了说了,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当过小组长,这家夫妻吵架,那家土地纠纷,都要让我家让父亲调解,父亲任职期间一穷二白,但深得民心,但是后来现任小组长来了之后,利用他家侯姓一脉的人口数,轻轻松松连任了十多年小组长,吃回扣、吃罚款,吃得家大业大……
最后,县上领导查出了三四家没种植却分到合同的农户,这些农户恨不得立马上前把父亲撕成几半。
父亲是笑着回来的,母亲在一旁叹息说把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父亲却说,只要查出一家,他都是赢的!
父亲觉得,老虎不发威你当人人都是病猫,是时候有人站出来搓搓他们的锐气,整治整治他们的不良风气了。
我和弟弟姐姐说了这件事,他们说,父亲一直是他们很敬佩的人,他经常是敢为人先、敢为人所不敢。
不怕得罪人,这样得罪的都是值不得我们交往的,做自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