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将军府,一是为了拜寿,另一点则是借此机会能开始与其他府院的走动。但凡能得到徐家邀请函的,都不是普通人家,他们也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大家都聚在前厅,唯独仰子兮自己坐在这里,前厅的熙攘声,传到这里已经低不可闻了。
小七就隐蔽在假山后,今天的沐小王爷,气色不是太好,也许正是这样他才不太愿意在前面应付众人吧?小七嘴里含着一颗话梅糖,自从小时候见沐小王爷喜欢吃,他也试着尝了尝,到现在快十年了,话梅糖也伴着他十年了。因为沐小王爷的缘故,小七对国公府的了解,就像自己家一样,当然了,他没有家,要说有,沐王府就是他的家。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听步幅轻重,应该是两个女人,小七不动,但和平时一样,此时身体已经在备战状态,假如下一秒危险到来,那所有动作,都是可以在瞬间到达仰子兮身前的最有效的防御。
“五妹,说真的,你想好了吗?”两个人缓缓地走过来,看起来更年长一些的女子皱着眉头说。
“大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父亲安排的事情,我们何时敢反对?再说了,那么多女子都巴不得能嫁过去,凭什么我就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纵然我不愿,这在父亲那里难道算的上一个理由吗?”年轻的女子说着说着,都隐隐有些泪光了。
“唉,终究还是这样,五个姐妹,总以为父亲能心疼你些,让你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还是这样,我可怜的妹妹..."年长的女子说到这儿,看着妹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赶紧着劝道,“也别那么伤心,你在峰城长大,刚刚被父亲接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人长得一表人才,据说脾性也很好..."
“大姐,不要劝我了,这京都谁不知道那人身体不好,我只怕将来..."说着,眼泪扑打扑打的掉了下来。
今天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两个女子却在花园里都红了眼睛,真是奇怪,小七含着酸甜的话梅糖,翘着眉尾,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可他的手还是探在腰间的暗器上,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自幼习武,耳力惊人,可那两人离之风亭还有段距离,仰子兮自然听不到。
看着时辰快到了,仰子兮起身,用手轻轻掸了掸衣摆,缓步向假山下走去。
没走几步,就正好遇到了刚才的两个女子,她们万万没想到前厅那么热闹,这里居然还有人,两人脸上还挂着泪,赶紧低下头,仰子兮心思不在这儿,突然间看到两个陌生女子,把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两个女人低着头听到这异样的咳嗽声,都禁不住抬起头来,却只见仰子兮扶着假山,边咳嗽边尽力调整着气息。年轻些的女子初来京都,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可年长的那位跟着夫君参加过数次王公贵族的聚会,自然见过面前这位,她的手立刻握紧了妹妹的手,这一握,让这位五妹瞬间有种惊醒的感觉,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大姐,对方微不可察的对她点了下头,这下,她眼泪已收,却是偷偷看着眼前这位了。
尽管他形容有些削瘦,可气质神韵绝非一般人可以企及,脸上泛起的潮红,更让人觉得眉眼生辉,白色锦袍流光溢彩,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的眼神落在仰子兮扣着假山的修长手指上,竟莫名其妙的幻想着这样一个男子弄琴时的景象,一时间,也忘了自己之前的种种烦恼,样样担心,心头思量万千,却又抓不住头绪,只是眼中带了羞涩,脸上起了红晕。
仰子兮终于停了咳嗽,小七在假山后看得直生气,霸道的想着这两个女子干嘛到这里来,惹得小王爷差点儿犯病。仰子兮看了眼面前的二人,“抱歉,吓着你们了吧?”
年轻的女子尚未出阁,不敢接话,年长者答到,“给沐小王爷请安,妾身是光禄寺卿黄文海的内室,领着妹妹在花园赏景,无意冒犯了小王爷,还请您恕罪。”
“原来是黄夫人,不碍事不碍事,我不过是被自己呛了一下,本来还怕惊着你们呢,既然没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往前厅去吧。”仰子兮又换上了笑脸,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女子赶忙福了福,告退了。
二人走后,仰子兮深深的喘了口气,从怀里取出锦囊,拿了颗话梅糖含在嘴里,也缓步朝前厅走去。
待到前厅,客人已经都到了,人们都在纷纷落座,主桌坐着的徐老将军一看到仰子兮,就赶紧招呼,“快去把沐小王爷请到主桌!”
仰子兮笑呵呵的走到老将军面前,施了个礼“老将军,您总是这么重礼数,可您是我的长辈,今天还是寿星公,您就别顾及我了,我跟少炎坐到侧席就行了。”徐老将军还要再劝,仰子兮伏在老将军耳畔,“我去帮您盯着少炎他们,让他们少喝点儿好酒,都给您留着!”徐老将军哈哈大笑,连声说好,仰子兮也就乐呵呵的坐在了徐少炎身边,目如朗星,面如冠玉,看得一众女眷都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