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五

我喜欢锻炼身体。早晨就在这院里从井里提一桶水上来,把头塞到冰凉的水桶里,(我从一本书上看到毛主席就是在大冬天用冰水来洗头、还有身子,然后用干毛巾在身上来回地拉、擦。我是在向毛主席学习呀)天天都这样弄,再后来我好像就睡不着了,是脑子让冰水给激坏了?!

晚上值夜班,从北边的这个门房坐上两个小时,然后再到南边这个屋里把人唤醒,他来替班。那人再坐上两个小时,再到北屋换班。如此反复,我们好像是一共四个人换班。有两个是插队上来的合同工,他们都插了七、八年队,或者是十年?反正他们都比我大上十多岁。那个老李,刚结婚,他是用一个破碗天天洗他那个玩意儿,好像是用过了头,发了炎!徐成明明知道那碗是用来洗脏东西的,他却不说,一个民工进来喝水,拿起这碗倒了水便喝,喝完,他却在一旁傻笑,笑得那人没了主意,到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上要跑步,也还要举那个铁棒十下。铁棒有七、八十斤重。练长拳怎么也练不好。“长拳”、“剑术”这些书我都买了,还拜了个师傅,人家教我,可我太笨,学不来。倒是一套“小洪拳”能打下来。

白天上班的人来了闲着没事就下盘棋,而我看不懂这象棋,我喜欢玩军棋、也玩跳棋,但输多赢少。

这一年有的子弟已经下去插队,而我晚一年下去,就晚这一年却让我整整多插了三年队!早下一年,插二年队就能上来找工作。这是命,没办法!

电厂插队的分两个点下去,一个是在马跳庄村,在北;另一个是在烟墩村,是在南。我是分在了烟墩村。

我插队的时候,是名字去了人没去。那时候我牙痛,就到大同去看牙。父亲给我写了一个地址,让我去平旺电厂找个熟人,我坐火车去,找到了这个人,人家很热情地给我找了一个住处,饭我就到食堂去打。

看牙是到市里,也就是大同市,这里距离医院不太远,坐公交车走十多个站就到。是个虫牙,人家给我钻了钻,让我过两天过去再补。我就在招待所里等,等我补好了就立刻买张火车票回家。那时候的补牙技术还算可以,这颗嚼牙再次发炎是在我五十多岁的时候。我就在神头电厂大马路上找了一个没有资质的牙医,弄了几次也没弄好,牙床肿起个大包,这以后他实在看不了,就告诉我让我找别人,我只好又找一处。这家牙医还算正规,医术也还地道,可就是花钱多!还要拍片、打吊针消炎!

牙齿坏掉这要怪怨我的家庭,是刷牙刷得晚了。记得我开始刷牙是在我上初中时。这以前就没有保护过牙齿,那时候也不懂,家里人也不说。最开始刷牙,我记得牙刷很短,是便携式的,两节,用时就拧在一起。用牙粉,是在一个铁盒里。就像当时皮鞋油也是这样的,是用一个圆铁盒装着。

大概是家里生活困难母亲为了节省开支不让我们买牙具?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着应该早点刷牙,不要让饭渣腐蚀了牙齿!从小要有一个很好的健康习惯!可刷牙也会把牙齿刷坏的!做法不当,我这牙齿,后来才发现在牙根处都有一道深深地刷痕!横着刷是不对的!电视里也这样讲,我就是听他们的,改成:竖着刷。竖着刷了几年,我又发现我的牙龈都给刷破了口子,上下的牙齿都露出了根儿!这不,我在这家齿科,看一个医生正在给两个孩子讲牙齿卫生,讲刷牙的正确方法:上边的牙齿是从上往下刷,下边的牙齿是从下往上刷,然后再刷上下牙齿的里边。我是说,小时候,即使不刷牙母亲也应该教孩子饭后漱口。而我的母亲没有这样教。(不能拿现在的生活方式跟过去比,过去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讲究牙齿卫生不卫生!现代人都这样对我说。)

“虫牙”是补住了,他们还要给这上边加个套子,——牙套!这不又要多花钱嘛。我没让。人家当时讲你要是不加套子过些年牙齿会坏掉的!我心想:再过些年我人不也老了?人老了牙齿会掉的,这谁都知道!果然,不加套子又过几年牙齿真的又坏了!到这时,只好再把套子加上去。

由于牙齿大量坏掉,我是说根部都已出现凹槽。我只好从网上买了一个电动牙刷,这东西刷牙是转着圈刷,是靠高频震动摩擦,这样也就避免了牙根受伤。

牙刷是个人用品,你见过谁家的牙刷是公共使用?大家一起用一把牙刷?而我插队时,一个叫尹国庆的,人长得倒是蛮排场的,可就是到你宿舍拿起你的牙刷就往他的嘴里塞!你说说这个人多不讲究!

插队,好多人一起坐一辆大卡车,胸前戴一朵大红花,提着脸盆、暖壶,背着铺盖卷,村里人敲锣打鼓夹道欢迎。这场面我没经过。我说啦,那时候我是到大同去看牙。等我把牙看好了就独自一人来到村里,找到大队部,也就找到了我们插队的宿舍,我们的宿舍是和大队部都在一个院里,还有一个戏台,男男女女也就二十多人吧。有两个北京插队的,是一男一女;有神头采石场的子弟,也有县里来的,剩下的就是电厂的一帮。和我一个宿舍住着的一个叫:山汉,另一个叫:谭二。山汉当时已经二十三岁了,其实早已超过了插队的年龄,可他们家是刚转户过来的,就必须要通过插队才能找到工作。也是说来“镀金”。谭二年龄和我同岁。一个屋都睡土炕,烧火,不缺碳,每天都烧得热乎乎的。我睡大炕头,身下铺一草垫子,有一次草垫子就着了火,要不是发现及时就会出大事儿!——草垫子是烧去了一大片,——一个大洞!一个大坑!就是这样我还是用着这草垫子。

插队在村里一切都很新鲜,每天跟着队长扛着铁锹迎着朝阳跟一帮女人在地里干活,捡茬子,打地框,再就浇水,施肥,种地。随着季节不同,干得活儿也不同。我们插队的苏强,人家一到村里就干上了小队会计,也算个小头目,也领着人下地干活;再后来又入了党。他是插了二年队就招工回电厂上了班,不过他是比我们早插了一年队。

我在村里做过打铁的,是跟着师傅,师傅拿小锤,我拿大锤。拉风箱也是我的事。村里当时学大寨,自己动手造了许多独轮车,推土用。就是把一些土丘的土用独轮车运到低洼处填平,也就是平整土地,铲高垫低。我们那时是用独轮车来推。到了我妹妹插队,电厂就有了自己的农场,也有了推土机。我妹妹就是开着推土机平整土地,有时也被其它村请了去帮着推土丘,好吃好喝招待着;而我就没这命。我在村里啥活也干过,很少有插队青年去干那些重活、脏活儿。我在村里放过牛群,也赶过牛车。你说我当时就想去放羊,放羊不是到了每年的八月十五能吃上许多月饼吗。——当时我认为放羊是村里最好的工作。其实村里还有好工作,那就是卖瓜!和我要好的李富贵就在村里赶着毛驴车卖过瓜。他很会来事儿,跟队长的关系搞得很好,所以有好工作就先让他来干。一次我为了多挣工分就包下了队上的几个牲口棚,里边的粪在一天的时间里我都给挖了出来!你说说,为了这个事儿,我在以后的几天里放屁都是驴马牲口屁!那一天我一个人挣了三个工!可把我高兴坏了!也把我累得半死!那汗水,从头顶流到脚底,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一股劲儿渗出,浑身上下像洗了澡似的!就是歇上一袋烟的功夫也不可以!我大口的喘着气,加紧干,与时间赛跑;呼吸着这牲口棚的粪便味儿!那还管气味呛人不呛人!穿个小背心,全都湿透了,都能拧出水来。到天黑,足足六个牲口棚都让我一个人给清理出来,那是多大的一堆粪呀,足足拉了二十六车!我说是大马车!你说我是不是很伟大?一个工二毛六分钱,你说我这一天挣了多少钱呀?要知道,我平常一天才挣六分工。——这一天挣得合我平常五天的工分!累,是肯定的!不是为了多挣工分嘛!——这也是我插队五年最最累的一天!别说插队青年不会干这活儿,就是本村的后生们也不会去干这又累又脏的活儿!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和我一个队上的,他姓罗,娶了北京插队青年,他和我出过几次工,我见他穿着一双布底白帮鞋,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哪怕地上有一枚小石子,他都会很小心地避开,那鞋帮永远都是白白的!你看他是个受苦人吗?他出地干活儿,也都是跟女人们在一起,捡捡地里的柴杂棍草,平整一下土地什么的,——就这也是很少下地干活儿,除非是队上硬逼着他出工。

这个不说了,其实我插队的头一年就没有下到农村去,而是在列车发电站上班,也就是五零电站。我那时是在化学车间上班,天天都化验锅炉里的水,是硬?还是软?三倒班,天天都在上。每每到半夜起来上班这个时候,钟表铃一响,我的心就跟针扎一般地难受!上夜班不能睡觉,也不能打瞌睡,一夜都在工作,太痛苦!一段时间我失眠啦,说什么也不愿上这运行,就想到村里干活去。村里尽管在地里被太阳晒着,可不用熬夜啊!好在坚持了一年后就真的回到了村里。我那时在列电上班,也是挣工分的,就是把这里挣的钱都给了村里,村里给我记工分,一天一个半工。当我回到村里,一天所挣的工分就没有这么多,是六分工。那时候,我又有点后悔,想:还是在电站上班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喝一杯汽水(有时是绿豆汤),实在太热了,就打开电风扇吹吹,真得很惬意!

在我初中毕业的第二年,我们家搬到了神头电厂,列电,也就是五零电站这一片生活区;它紧挨着神头火车站。你知道列车发电站都是放在火车道轨上的。列电上班的都在这里住,在神头电厂上班的也有一部分在这里住。这一片都是平房,房顶是预制水泥板,这房冬天住着冷,到了夏天又特别晒!一排一排的,我们家是住两间房。开始人们相互还串个门儿,可到后来有的人就将左右都加了砖,垒上了墙;你看我,我看你,到后来大家都把围墙给垒了起来,相互之间就很少来往。再后来就在自家院里盖起了小房,也种上了地。我呢,后来也是住到了小房里,一个人一个屋子,是睡床,(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睡木床;过去都是睡土炕。)尽管屋子杂乱,可还是觉着很美!

那时候我们家养着一条狗,这狗是我在大洼村抓来的,是我骑车在路上闲逛,走着走着无意间发现个小狗狗在路上跑,毛茸茸的,看着可爱,我就抱回了家。好像是刚过完年,天气还很冷,我把它安顿在灶台下漏灰的这个小地方,弄些纸片挡住它不让它乱跑;冻也冻不着它。它小的时候,毛色是黑灰,可长着长着就变成了黄色,你说奇怪不奇怪!一条大黄狗,我母亲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拉克。我不知母亲怎么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听去很洋气,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恐怕母亲也不知道吧。

我把小狗狗抱回家,就去了插队点,又过了大半年我再次回来,它已经长大,我带着它到我插队的村里去转转。我骑着自行车在前边猛跑,它就在后边猛追。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回家,母亲对我说咱家的狗咬了人……让我把这条狗弄死!好像不止一次了,它老惹事儿,很烦的,我也没办法,只好拉着绳子把它吊死!它那么不情愿地让我强迫着拉着它,是在二公司的一个铁杠子上把它吊死的。我也没干过这种事,也还是第一次,当套着狗的脖子把它吊起,吊了半天看它并不断气,它痛苦地哀嚎着,我有点受不了,想让它速死,就又提来一壶水往它嘴里灌……我就这样残忍地把它杀害了!拖回家,剥皮,开膛,都是我一人来干。这狗很肥,杀了四、五十斤的肉,用刀剁成几块,放到一个大水盆里用新砖头压上一个晚上肉就不膻了。当傍晚,母亲和妹妹回来时,看到心爱的狗狗已经被杀死,她们都很伤心,哭成了泪人儿……肉做熟后,她们也都不吃,还在痛苦悲涕……

拉克,是我把它带回这家的,又是我把它弄死的,中间我也没怎么养它。所以我对它的感情就不像母亲、妹妹那样深。我倒是吃那肉蛮香的,肉很肥,一点膻味都没有!不过这以后我们家再也没有养过狗。

第一次住公产房时,就是说我们家在烈士塔前住着的时候,我们家养着的那只黄猫也是我给喂了苍蝇,那猫肚子痛,后来就死了!我不知那只猫是谁抓回来的。猫死啦,我妹妹当然也很不高兴,不过不像对这条狗的感情。

小院种些蔬菜,我每次回到家都要挑水挑上二十几担水来浇灌它。每次要回村里时,我都要把家里的地扫干净、把一大瓮水都给挑满。也就是这个时候,母亲说我懂事、孝顺!可人是会变的,再后来我就很反叛、很叛逆,常常跟母亲吵架,动不动就发火。这以后就很少回家,甚至过年都不愿回家!

在列电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医学,因为母亲常年有病(神经衰弱,睡不着觉。)我就幻想着做一名医生来为母亲治病。我就开始学针灸。我们院里有个卫生所,那个医生他送我一本针灸方面的书籍,上面有穴位图,我就买来一包银针在自己的身上扎,这儿扎扎,那儿扎扎;寻找那种痛、麻、电的感觉。我也到神头电厂图书室去借书,借来一本《本草纲目》,不分白天晚上,一有时间就读,还做了大量的笔记。后来插队我就是带着这些书到村里的,当时,苏强管我叫“大夫”。由于我很少和那帮插队的在一起混,不和他们往来,渐渐地自己就孤立起来。我从小就有个抱负,而他们就没有。他们喝酒抽烟搞女人,还贪污食堂的粮油拿去换羊肉吃。我倒并不关心这个,我一天到晚只是想着身上的穴位,还有一些草药的特征特性,感觉时间真得不够用,每天都有一种紧迫感。一次我回家没有和管理员打招呼,过后几天我来,他说我走时没告诉他,饭,所以天天都给我做着,我来啦就让我吃剩饭。窝头都干巴得起了皮,一大摞!他让我就吃这个,我不肯,两人就在食堂打了起来。后来我告了大队部,让他们来评理。——仇就这样结了下来!再后来他们不断设计陷害我,我被欺负的在这个村没法呆了!我去找“知青办”让领导给我调个村子,这样我就到了另一个村子:长城村。

我在烟墩村是插了两年队,头一年是在列电上班“以工换分”,第二年在村里干了一年农活,也多半是在猪场铲粪,打铁,推土,或者到地里跟女人们在一起平整土地,打地框什么的。在猪场干活时,有个赤脚医生(焦义,他后来成了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专治妇科病)他也在干。他人长得瘦小,干粗活儿还真不行。还有一个老光棍,常常唱一些民间小调,唱个“小寡妇上坟”唱得他声泪俱下。我们当时的生产队长到傍晚从豆腐坊捞块豆腐,说:“这时间长要是不吃点好的啊,撂一下土,这裆里的肌瘤蛋就要晃上三下!”看来他今天晚上是要回家跟老婆搞一下夜生活。和我一个宿舍叫山汉的,他自己要吃豆腐,就从豆腐坊里捞块豆腐,用脏兮兮的手绢包起来,这么一拧,豆腐就变成拳头大小,硬硬的,放到嘴里,一口就吞了下去!别人想吃他的豆腐,门儿都没有!在回宿舍的半道上他就一口吞了!再说用肥皂,在宿舍,他要用就从自己锁着的箱子里拿出,用完了就立刻锁了起来,别人想用一下他的肥皂,没门儿!——这就是精明透顶的山汉!

我宿舍另一个就是谭二,小小年纪专稿女人。那年,平鲁县一个叫冯白女的被公安抓了,让其招供嫖客,她就説出了谭二,所以他就被公安带走,被拘留十多天。尽管他被公安抓,可狗改不了吃屎,你也别说,他在这方面还是个“专家”呢!若是在火车站,只要他转上一圈,他就能知道谁是妓女!不说他啦,说说我那年插队到了年底,队上分红,我拿到钱就到我们邻村跟村民买了一条羊腿。这不是就要过年了嘛,我带条羊腿回家母亲看见一定高兴。不曾想母亲大发雷霆,把我可是臭骂一顿!并让我立刻把羊腿给退掉!你说说我伤心不?我本来是高高兴兴回家,带点东西回家过年,也好表我有一片孝心!这倒好,好话一句没有,反倒是我的不对!你知道我有多么地委屈!我是一路抹着眼泪步走着回到太平窑村把羊腿给退掉,拿着钱回家,将钱交到了母亲的手里!——那个年没过好!

当我遭受这次打击以后,你们可以想想我还会把钱交给我的母亲吗?还会给家里买半点东西吗?不!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有多么的荒唐!就是在第二年的年底,我分红分到了二十元钱!——这可是我一个人全年的收入!你知道我拿着这钱带着我的朋友两人坐火车去了大同市,在一家餐馆,我要了二十张肉馅饼,点了七、八个菜,要了满满一桌子吃的!要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吗?你会说:吃不了打包。不!绝对不可能的!出来就是要耍阔气!耍大方!……在我的桌子前这时已凑过一个提着黑皮兜的、样子看去还体面的中年男人,他小声问我:“我看你们俩也吃不了这么多,能给我一点吗?”我想都不想,说:“拿去!拿去!都拿去!”豪迈至极!——看看这应了一句别人讲的:“你妈在家还捂条条呢,你却在外飘膘呢!”——这就是反叛!一个年轻人的反叛!由于母亲那样不近情理“冷酷”地对待我,我也反过来以冷酷对待我母亲。在长村插队的那段岁月,本来这个村并不富裕,一个工两毛六分钱。我一天也挣不到一个工,跟女人们在一起干活,只能挣到六分工!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得干三百六十天,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回家休息!中途想回家改善一下生活还被母亲骂作“寄生虫”!——那次我回家就想做一罐头瓶加些肉末的黑酱,肉酱做好,母亲干活也刚好回来,大概是母亲在外边干活儿干得太累了,所以回来就没好气地让我把黑酱从锅台上拿走。语气很生硬!——怎么我自己做一瓶酱就惹得你大发雷霆?我当时这样想,也很生气,本来是一件高高兴兴的事,却让人不痛快!因为我是顾奶出去的,还因为我挣不来钱,或挣不多钱,母亲就不亲我!看着我就讨厌!她是拿我跟妹妹比,可不是,当时妹妹在农场插队,开推土机,自然挣钱不少!我怎么可以和她比?我也就故意不拿开,而我的母亲却生生把它掼到了地上!——打碎了!——我的心也碎了!我跑出里屋,从橱柜里拿出一把菜刀……心想着:立刻把自己的五根手指一起剁下,让父母养我一辈子——以此来报复!刀起刀落,我还是把手迅速抽了回来,刀重重地砍在了橱柜的台面上!然后我扔下菜刀扬长而去!我又一次含着泪水两手空空回到农村!(你说说这事也怪我,母亲让拿开,你就拿了完了,怎么还那么犟呢?偏不拿走!这样母亲能不生气吗!不给你扔了才怪呢!)

还有一次,我们插队四个人决定今年过中秋节都不回去,提前各自回家带些东西来村。别的人都回家带来吃喝,而我呢,想带个西瓜到村里,母亲却把我臭骂一顿,我又是两手空空回到村里,好没面子!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你说我气不气?!还有一次和不知是因为什么和母亲吵架,我愤怒地冲出屋去,不小心把个瓷盆子给碰到地下,摔碎了——也不是故意。可母亲就是不依不饶……那次我出走了,是年底,我又穿得很单薄,就是那次我在车站的货车上偷了几个茶壶,卖了一块钱,回了老家……我在前边提到过这事儿,这里也就不再赘述。事实我的脑子很乱,到底是哪件事引起我离家出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说插队吧,插队和插队确实不一样,我姐我妹她们插队的村都比我要富裕,妹妹又是在电厂的农场,条件当然好得多。姐姐比起妹妹来要差些,但比我还是要强些。她们村是马跳庄,插队的也都是采石场和电厂的子弟。她们插队点养着口猪,到年底杀了每人都分了十多斤肉呢!而我呢?——简直就提不起!没法提啦!可我感觉自己也很不错了,一天到晚在地里受,一个人的口粮也都挣了出来,还有结余!那年是分了十六斤麦子,还分到半斤胡麻油,应该说很不错了!你觉得你不错啦,在大同市南郊插队的,除了自己的生活口粮能挣出,到年底分红还能挣上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呢!——富得流油!可不是嘛,他们一个工能开八毛!我们呢?连他们的一半都不到!我不知县城里的孩子们在村里干不上几天都走了,也不知他们是回去在家里呆着?还是打零时工?他们是挣了钱,再拿着钱来村里购粮吗?我真的不知。终于,在我插队的第四年,村里确实走得没人了,我也就回了家,父亲给我找了个零时工干干;插队第五年的时候,所有的电厂子弟都回到厂里到输煤车间上运行。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16,591评论 6 501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2,448评论 3 392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2,823评论 0 353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8,204评论 1 292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7,228评论 6 388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1,190评论 1 299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40,078评论 3 418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8,923评论 0 274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5,334评论 1 31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7,550评论 2 333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9,727评论 1 348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5,428评论 5 343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1,022评论 3 326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672评论 0 22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826评论 1 269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7,734评论 2 368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4,619评论 2 354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第四天,泸定——康定——折多塘。66公里左右。 原本路书攻略上今天的行程安排应该是从泸定到康定就休息的,全程大概...
    沧云隐阅读 275评论 0 0
  • □丘豸 五 2013年我来到北京,成了一个老北漂,经过两年的打拼,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份事干了。在北京这个国际级大都市...
    丘墨豸阅读 1,207评论 26 38
  • “文革”后期,我们家搬离西神头,是用造纸厂的两辆大马车拉的。父亲是下到了“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朔县的农场是在北旺庄...
    郑霁恩阅读 80评论 0 1
  • 一九五八年八月初四我出生,生于大同,什么时辰不是很清楚,我也没有问过母亲,或许问过母亲也给忘记了?大概是在前半夜?...
    郑霁恩阅读 64评论 0 1
  • 我特别怕狗,小时候有过一次惊吓。我们家不是住西顺城巷吗,那时城里的孩子和关外的孩子常常发生斗殴,所谓“关外”也就是...
    郑霁恩阅读 42评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