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如果你也见过他,是否会觉得他是个哑巴……

他是小学三年级下学期转来我们班的,报名那天他低头牵着母亲的手,班主任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没有回答,母亲替他回答后甩开他的手当众责问他——“老师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哑巴了吗?”他依旧低头不作声,跟在正气愤着大步流星的母亲身后离去了。

第一天上课,老师为了他能快速融入班集体,于是让他站上讲台做自我介绍,他低头起身走上讲台一言不发,老师见状就让同学们用热烈的掌声对他进行鼓励,他仍毫不所动,老师只好做罢,略带尴尬地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课堂上老师多次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都只是低头看着课本,以至于一些同学们私底下都说他是个哑巴。

刚开始,每次下课他都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从不与班里的同学说话,除了上厕所外也从不离开座位,有同学刻意去找他聊天,最后全被他那一成不变的沉默给劝退了,以至于开学一个月竟还没人听过他的声音。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间就变成了下课冲出教室最早的那个人,有时甚至老师都还没出教室他就已经没有了踪迹。几天后我带着对他的所有好奇悄悄地跟踪了他,我发现他每次冲出教室的目的就是看别人打乒乓球,而那眼神流露的尽是向往,毫无疑问,我第一次看见他除了低头以外的神情,那一刻我竟觉得他是那么美丽可爱动人。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跟他“形影不离”虽然他仍从未开口讲话,但在我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并非哑巴这个事实。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对他的笑容已经无法自拔了,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牵引着我这颗莫名之心,而也是这时我才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短寸下面是一张肉肉的鹅蛋脸,浓密粗黑的刀锋眉下有一双如夜明珠般的圆黑大眼,鼻梁不高但却异常地挺立,好似平原上拔地而起的山峰,大却精致的准头两侧是可以随时控制大小的鼻翼,由浅到深的人中往下便是神来之笔的上唇与厚而不失精细的下唇。如此一张可爱的脸庞搭配那不算高的身材,我想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地生出一把将其搂进怀里的冲动。

那次圣诞节我当着全班所有人向他表白了,那也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我鼓起勇气在圣诞贺卡上写下了他的名字,然后再加上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憋着一口气站在了他面前,红着脸伸出紧握贺卡的双手。即使是几乎整个班的“收下吧!”声烘托后,他也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跑开了,而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得就像是炎热沙漠下的一场细雨,虽卷带着风沙附着上我的皮肤,但却丝毫不能改变它的美丽与独特。于是我便心花怒放地结束了人生的第一次表白。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吧,把我变成了他的同桌。往后的日子里我总想方设法让他开口说话,可他却总一字千金,或许正是他的这种独特,我对他的喜欢才越发强烈了。

我有预感,以后一定会跟他在一起,即使没有语言也没关系,我愿意始终陪着他,因为我就是班里第二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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