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红楼梦》中晴雯的悲剧命运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命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思念。”这是曹雪芹对晴雯的经典判词,她心比天高的性格特征一直被认为是个人意识觉醒的标志,但我却不以为然。在我的眼里,晴雯不过是一个待在象牙塔里,不懂人情世故的傲娇女孩,她与反封建斗争扯不上任何关系,她最终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不可否认有他人的诽谤,但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的性格缺陷。

        首先,从晴雯的出身看,她是不幸的,低贱的出身为她最后的悲剧命运埋下了祸患。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中说:“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十岁那年 ,被贾府管家赖大买了做丫头 ,因贾母“见他生得伶俐标致 ,十分喜爱”,故赖妈妈孝敬了贾母 。后晴雯 受到贾母的赏识 ,又被赏给了宝玉 ,成为了宝玉房中地位仅次于袭人的八个大丫鬟之一 。由此可见,她的出身,比袭人更为低贱,像一个礼物似的被送来送去。我们常常说,越是自卑的人越是敏感,自尊心越强,晴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是本书中的一个精彩场景,宝玉因晴雯不小心摔断了扇子股,批评了她几句,晴雯便不服气的跟宝玉吵了起来。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主子批评奴才几句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但晴雯却因此跟宝玉闹得不可开交,到最后还是宝玉亲自去哄她才平息了这个事。我想,晴雯何尝不知道宝玉批评她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受到这种侮辱,只允许自己做到十全十美,不让别人挑出漏洞,就算是自己有错误,由于自尊心太强,也是知错改错但不认错,这就打破了当时封建社会的等级秩序,必然会受到统治阶层的报复。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因为她意识到了压迫而反对压迫,而是刚刚好她为了维护自尊心所做的举动与反封建的举动相一致。

        其次,宝玉的纵容让晴雯的性格越来越骄纵,这是她引火上身,被王夫人注意到的一个主要原因。很明显,宝玉是非常喜欢晴雯的,因为她长的漂亮,又非常有个性,书中虽然没有对晴雯外貌的正面描写,但是侧面描写却非常多。王熙凤曾说过:“若论这些丫头,总共比起来,都没有晴雯生的好。”王夫人也说过:“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坎儿,这丫头想必就是他了。”虽然王夫人的话有贬义的成分,但从字里行间我们也可以看出晴雯确实是极美的,因此宝玉喜欢她。在第八回中晴雯对宝玉撒娇,宝玉赶忙说:“你的手冷,我赶忙替你渥着。”第三十一回中。宝玉拿出许多珍贵的扇子让晴雯撕,只为博美人一笑。正是宝玉的这种过分宠溺让晴雯恃宠而骄。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但是她的行动上却总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在第五十二回,晴雯听说坠儿偷东西立马气的峨眉倒蹙,凤眼圆睁。这个表明她嫉恶如仇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后来,她拿着一丈青,戳坠儿就有点残暴了,最后竟然谎称宝玉的想法说:“宝二爷才告诉了我,叫我告诉你们,坠儿很懒,宝二爷当面使她,她拨腿儿不动,连袭人使她,她背后骂她。今儿务必打发她出去,明儿宝二爷亲自回太太就是了。”这一情节我认为晴雯就做的太过分了,宝玉的宠爱使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口口声声说大家平等却瞧不起比她地位低的奴才,奴役她们,欺负她们。与她相比,袭人就更聪明的多,虽然宝玉也非常宠爱她,但是她丝毫没有骄傲,还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分内工作,待人友善。有人说袭人心机,城府深,晴雯才是真性情。可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真性情,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孩儿,她仗着宝玉对他的纵容去欺负比她弱小的人,殊不知那些人会在心中埋下厌恶的种子,与其说“风流灵巧招人怨”,倒不如说她的骄纵性格招人怨。

        再次,不可否认的是,晴雯很优秀,这就招来了其他人的嫉妒。在第五十二回“勇晴雯病补雀金裘”就真实的表现出了她高超的女工技艺。“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秀匠并作女工的问了,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都不敢揽”,唯独只有晴雯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全书中好像就只有这一处写了晴雯在干针线活,但是其能力与技术已经显而易见了。在袭人母亲病重回家时,晴雯无疑成了怡红院的大丫鬟,也可以把怡红院管理的井井有条。所以,晴雯是有能力的,并不只是一个花瓶,所以像这种美貌与才华兼备的人更容易招来别人的嫉妒。

        当然晴雯的悲剧命运除了这些主观因素外,还有客观因素,而最主要的客观管因素就是王夫人对她的讨厌。在书中,王夫人是一个吃斋念佛,面慈心善的人,但她唯独看不惯晴雯,关于她为什么看不惯晴雯,众说纷谈。有人说是她太像黛玉了,而王夫人讨厌黛玉;有人说王夫人本身就不喜欢长的太过妖媚的女子;还有人说因为晴雯就是年轻版的赵姨娘,而王夫人是因为赵姨娘才不受宠。但我更愿意理解为王夫人是为了保护宝玉,她担心宝玉被晴雯勾引而惹出什么事端,使宝玉丧失了贾家的继承权力。当然这也从反面肯定了晴雯的魅力。总而言之,王夫人是晴雯悲剧命运的直接推动者。其实,如果不是王夫人来做这件事,还有其他人来做,因为贾家是容不下不把自己当奴才的奴才的。

        我欣赏晴雯,也讨厌晴雯,我心疼晴雯,也怨恨晴雯。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她就是以她自我的形象站在贾府里,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又光鲜亮丽。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而改变一丝一毫。我倒希望,我跟晴雯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我想,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听她说说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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