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可陌第二天上学,骑电瓶车去的学校。她其实很懒,一点路都不想走。她作业和教材都放在教室和某办公室里呢,书包却鼓鼓地,定然除了一贯的电脑笔袋还有些别的。到了教室,她跟哆啦A梦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筒薯片,一包软糖,一板巧克力,一杯甜黑米粥,一袋甜豆浆,一包手抓饼加鸡蛋加生菜加香肠加番茄酱,一包纸巾,一个奶茶杯样式的保温铁杯子,里面装的是冰激凌红茶,一瓶矿泉水,一包盐水饼干,两盒抹茶味百奇。邓可陌就这样静悄悄暗度陈仓全装到桌肚里,佳怡看得一愣一愣地,亮眼冒星星。
“不是姐,你是来春游的吗?”
邓可陌笑着回应,还给佳怡一盒百奇。
“谢谢老板!”
动静引来了汤宇
“什么什么啊?分我一点!分我一点!”
说着就要抢佳怡的零食,佳怡反手拍开了汤宇。
“滚。”
上课时邓可陌就像普通学生一样,不时会开小差。
就像普通学生一样,有个好朋友,有个饭搭子。
像普通学生一样上学。
但是又干了些略微夸张的事。
粉色小靠枕,小电风扇,桌肚堪比食品店,桌子上垒起来的课本打了掩护。
其余特别的是,邓可陌上课开小差时,总在蓝色的数学格子本子上涂涂画画,摸鱼。
佳怡有时也会跟邓可陌互绘。
就这样故作低调却又浮夸地过了两个月的时光。
跟班里几个女生交好,除此之外也无特别。
夏季的雷阵雨,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
那是期末考前最后的晚自习,邓可陌不打算参加考试,所以这里就会是这场重逢的终点。
“老师,我去厕所。”邓可陌跟老师打了个招呼,便拿了蓝色数学本,自动铅,毫不避讳地出了教室,埋头批作业的老师并没有注意到邓可陌的异样。
她踱步到远些的走廊,把笔记本摊开放在廊栏的台子上,瓷砖的台子,冰凉的触感从小臂上传来,右手攥着自动铅,把玩着却迟迟不落笔,索性放到一边。
邓可陌倚着廊台,摘下了眼镜,手指摩挲着镜框。愣愣地仰望着橙紫色的天空,那是城市光污染特有的橙紫色,此时在邓可陌眼中,不断跳动着密密麻麻,虚虚实实的噪点,像模糊的ccd录像。
视线飘下,一框框窗景整整齐齐亮在对面的教学楼面,每个教室的每一框窗,人影绰绰,三三两两,人影是交叠的,嗯,散光是严重的...
风声传过走廊,拍上一排排玻璃窗,窗玻璃连连在窗框里巍巍发抖,发出隆隆的声响,像打哈欠般猛吸一口。它会从左耳灌到右耳,洋市的冷风就像冷水灌进袖口,包在骨头上,冷在心上。
可陌开始犯老毛病,右小腿开始酸痛,她皱了皱眉,反复转着脚腕来缓解,傍在廊栏的身体却纹丝未动。
陈嘉文出来上厕所的,远远见着一撮人影,每走近一步都让他更加确信这就是某个上厕所上了小半节晚课至今没回去的同学。
走近了,打量了下邓可陌,随了句“嗯?邓可陌,你怎么不回教室啊?赶紧回,等下下课了都。”跟个环绕音响似的,脚步划过潮湿的地面,尖锐的摩擦声不深不浅,不徐不慢,渐息渐远。
邓可陌忽地下笔,“橘衣”。
梦结束了。
所以是别告诉他吧,就一头雾水下去,一个插班两个月的同学便消失在9月重新分班的年级里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