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的人

“倩,去哪儿啊?”她沿着楼梯下来的时候,我正好开门,便叫住了她。

“噢,我去和巧巧玩会儿。”依旧细细小小的声音,我却欢快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倩住在我家楼上,九月开学之前,她做了一件很有爱心但却让我耻笑了很久的事,6楼的小姑娘拾家来一只细瘦伶仃的小猫,奶奶不让养,结果再次被可怜地抛弃在垃圾箱旁边。倩妈说倩看见了要拾回家,倩妈也不许,她就蹲在那里哭,到此为止。我说:哎哟,你都20岁了还蹲在那里哭哪。言语中不乏揶揄,她只是笑笑:你看它多可怜啊。于是走之前我还有幸抱了抱那只名为“巧巧”的小猫,巴掌大,叫声比倩还弱,尖细的爪子一挠一挠,毫无威力,它看上去极为羸弱,眼睛里的污物清洗不净,也许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了,倩常常把它放进口袋里,我想叫它“口袋猫”倒是有趣。

“那只口袋猫还在吗?”

“早已不能装进口袋啦!”

车库正是一个养猫的好地方,其实实在是因为倩家的沙发经不住“巧巧”利爪的拨拉,皮质毁损,只能将它安置在车库里了,倩妈给它准备了一个厚实的窝,大约是鞋盒里填上她裁制衣物剩下的棉絮、布料、毛线,看上去温暖又安全。门口近处摆放着一溜食碗、小水槽、猫砂盆,更人性化的是在有栏杆护卫的车库窗户上塞进去一大块木纸板,在顶端处剪开一个可容猫身进出的小口,类似于乡村平房中正门旁边的猫洞,这样窗户拉开,巧巧便可自由穿梭了。

不得不说巧巧生长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一月我们寒假回家,不过短短四五个月,那只细弱得只能巍颤颤走路的小猫此刻居然生龙活虎,到处窜达,体型成长至成年猫的大小,全身毛绒密实,花纹水光油亮,目光炯炯有神,看我的时候,不带一丝怯意。我爸说:瞧这花纹,该是一只狸花毛。我也心说:确实漂亮,简直就逆袭了。

倩带着厚厚手套与它刀挠,我站在一旁看热闹,坚实有力的猫掌与人相较,敏智的小脑袋也转来翻去,灯光下目光随之而动,我的心痒痒,也要来一只手套逗逗它玩,倩妈说:它就是要人陪陪玩耍呢!是啊,只四五个月,结实的身躯也不过是一个婴孩的状态吧!弟弟又起哄:咱们养只狗吧!我心里荡漾:好啊好啊!正好同巧巧做伴了。转念一想:妈妈肯定不允许的。四目相对,尽是哀愁。于是仿佛心中含怨,以为不能养狗是妈妈的不通情达理,俩人又老实地开始逗眼前这只小家伙。

巧巧极不老实,倩把它抱在怀里,它还极具跃起之势,我一只手抻在它眼前晃悠,一只手藏在身后,脸也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它就扑腾上来,我这花容月貌可就见不得人了,我们还算是“陌生人”,总共这才是第二次“会晤”,虽然喜欢这机灵活泼的小家伙,可又觉得危险,我说:“咱们上去吧。”倩还在逗弄:再玩一会儿。我总算是知道了:是我自己养不起狗。我只是有过这样一个想法,可我既不会蹲在那里哭着要买,也不会尽心为它安排到一个安顿的地方,我不会说服我妈,因为她其实也常常照顾到巧巧,给她留一些吃食。我没有时间陪小狗玩儿,还得要上学。总之就是,我没有耐心了。

我没有耐心了,“我要走了”我说。

倩依旧在那里逗弄,眯着笑哄小猫咪:“嘿~巧巧,来。”

我想起来,她是温柔的、细致的、耐心的、温吞的,竟是与我全不一样的,每每有事找她商量,她总是热乎地应着:好啊好啊。

猫咪在静悄悄地长大,原来那个安静的养猫人也是住在我家楼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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