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满59岁了,按照农村的算法,爸爸60了。
早上上班路上就想着给爸爸打一个电话,不能回去陪他吃顿饭,电话总该打一个的。不禁又想起读书临近毕业那会,跟妈妈聊天说过的话:以后不管我在哪个城市,多远,多忙,过节还有爸妈生日一定会回来陪你们一起过。说这句话时情意满满,信誓旦旦,绝无丝毫虚情假意。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后来的生活并不是万事能随心所欲,不明白什么是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后来直到现在,我真正陪伴父母过的节、过的生日只怕是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的。想到这,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孝。给爸爸打电话简单的问候几句便挂掉了,完了才知道我竟然忘了说声“生日快乐”,好在父母也不是这种拘小节的人,而且从电话里就听得出来,接到我的电话他们已然快乐得很。
其实一直想好好写写爸爸来着,可是每每有点好的想法时,总会被这啊那啊的绊住,闲下来想写时又发现不知道如何下笔了,于是便一拖再拖。借着今天这个日子,就写写吧!
很多人说我长得像爸爸,其实在我内心,我更希望别人说我性格像爸爸。爸爸温厚,勤劳,淳朴,所有农民伯伯传统的优点他都是有的,而且丝毫不刻板,甚至思想还挺能与时俱进,爸爸还很幽默,最重要的是他爱我和姐姐,爱家庭,尊重妈妈,爱护爷爷奶奶甚至是太奶奶。想到这,感觉爸爸在我这竟然是没有缺点的了。
从小,妈妈对我和姐姐相对要严厉一些,所以和爸爸的关系看起来要更亲近。记忆中,小时候的我们看电视,永远是姐姐和妈妈各坐一边,我坐在爸爸腿上,我们一起坐在中间,这个位置是论谁也抢不走的,抢不走的不仅是中间这个绝佳的视点,更多的是爸爸双腿这个专座。雨雪天,永远是我坐在爸爸的肩头乐不可支。妈妈在烧饭时,我总是扑在爸爸怀里,耳朵贴在他的石英手表听着表里面传出来的嘀嗒嘀嗒的声音。爸爸带我和姐姐出门,我永远是坐在那辆凤凰牌28号自行车的前杠上,当然,那里绝对是牢牢的系着一把木质的“安全座椅”,现在回味起来,安全的应该是爸爸厚实的臂弯吧。想到这里,觉得小时候姐姐也应该是受了一些委屈的。
爸爸喜欢唱歌,一天到晚嘴里哼着各种曲子,高兴时还会拿出笛子吹一首《牧羊曲》。我学会的第一首歌便是爸爸教的,直到现在我都会唱那首《信天游》,而且受爸爸影响,虽然生在了90年代,可喜欢听的歌却都是70年代的老歌。去年夏天,我和姐姐一起回家,难得都没有带孩子,于是商量着带爸爸妈妈去KTV,唱那些爸爸喜欢的,属于我们童年,伴随我们长大的老歌。可最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也没有去成。想想还有点遗憾呢,好在爸爸依然康健,高兴时依然能哼出那些小调,我和姐姐也还玩性未减,我想还是大有机会的。
第一次喝酒,是在家,大概高中毕业后的暑假,爸爸问:“你要不要来一口?”我竟爽快的答应了,啜了一小口变紧皱眉头再也不肯喝,不理解这么难喝的东西爸爸怎么还能喝得如此舒坦的样子。后来遇到了先生,竟也是一个爱酒之人,我倒也坦然接受了。
第一次被问“是否有男生追求你”的是爸爸,只记得是上高中,却也不记得究竟是高一还是高二或者高三。那段时间和妈妈关系比较紧张,可是却愿意和爸爸聊这么敏感的话题。上了大学,有了男朋友后,第一个告诉的竟也是爸爸。我想当时电话中的我心情一定很愉悦,完全不会去领会电话那端爸爸会有什么样的感受。直到现在自己做了父母,有了女儿,再想起这件事,不禁会有些心酸了。
上大学时,有一次和室友吵架,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没说别的,就告诉我一句话: “人吃点亏没事!”对,就是这句话,爸爸教会了做人心胸要豁达,切不可斤斤计较。他一辈子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所以他的朋友特别多。虽然妈妈说那都是些牌友,靠不得谱,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哪个牌桌上的不靠谱的朋友会在过年时不断收到各种拜年短信,甚至有搬离家乡十几年的老伙计会打来电话问候。我想,这些都是情真意切的。爸爸对此很得意,我也认为这确实是可以作为得意的资本的。而且在这个时候,我也很乐于帮爸爸一一回复那些问候短信,短信内容都是爸爸口述我编辑,完了念给他听,他觉得合适了再发送出去。爸爸坚信,统一回复的问候短信是毫无真诚可言的。
爸爸性格很好,很少发脾气,即使妈妈喋喋不休两个小时,爸爸也只会和我们姐俩在妈妈身后做鬼脸。但也有特别生气的时候,大吼一声,我便也不敢动弹了。记忆中唯一挨过一次爸爸的揍,是在上小学的一个夏天,应该还不到十岁。农忙季节,爸爸妈妈忙到半夜,我和姐姐竟然还在玩纸牌,嘱咐我们天黑前要将鸭笼关起来我们也忘得一干二净。爸爸真的生气了,随手拿起墙角的竹钓竿就要抽我俩,姐姐一看不对劲撒腿就跑到了爷爷那里避难,而我死犟着不动,还瞪大眼睛横爸爸,于是爸爸更生气了,我的腿也遭了殃,被抽得惨不忍睹。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床上我已全然不记得,些许是哭累了,竟也一觉到了天亮,睁开眼,爷爷把姐姐送了回来,妈妈拿着我最爱的橘子罐头站在我床边,说是爸爸买的,我赌气不吃,抱着姐姐又是一顿好哭。后来应该是有好几天没有理爸爸,打得我实在太疼了, 不想跟他说话。可是再后来,我依然是那个看电视坐在爸爸腿上,出门坐在前杠上的那个黄毛丫头。只是爸爸再也没有揍过我,即使我顽皮掉到了河里,爸爸也只是把我捞起来之后罚我跪半天搓衣板罢了。
现在我成了家,也做了妈妈,跟单身时可以周五下班之后坐末班车回家相比,现在回一次家可以说是有些艰难了,不带孩子,爸爸会问“怎么不带小宝”,眼睛里满是失落,带了孩子,等到要返城时,又惹得他红了眼。
小时候,爸爸是我的天,我的大山;现在,我的大山有些乏了。我这棵躲在山下的小树也终长大,想到这,我的心不禁异常沉重了。
最后,祝爸爸生日快乐,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