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西边的江堤之外
到处是麦田、意杨和芦苇
它们填充了垸子和外堤
勾画出夹岭半圆形的轮廓
像是撒满佐料的巨大葱油饼
伴随着几只麦鸡嘶吼的声音
像是睡梦里的恶魔
影响游子流淌的食欲
昔日的垸子不是这样的
麦田只有一小半
很多的菜园,很多的人家
垸子里阡陌纵横
跨过独木桥、篱笆和菜园
我们去外堤的人家玩
那时节的芦苇极少
正如人的忧伤极少
走过陌生的外堤和沙滩
走过熟悉的酸模草的河沿
走过几条懒洋洋的驳船
望见一条土路直通上下
外堤上招展着几棵巨大的意杨
我忽然明白
这里正是昔日繁华的夹岭渡口
半个集市的声音
一条趸船不断停靠着轮船
连接着汉皋和金陵
呜呜的汽笛声早已随风消逝
杂沓的人影隐入茂盛的芦苇
这里除了几条懒洋洋的驳船
除了驱车前来钓鱼的几个人
只有日渐淤积的沙滩
日渐缩小的河道
只有迎风招展的意杨林、芦苇丛
大片的麦田或者棉田
靠近内堤的小树林里
废弃着两条生锈的铁舶子
旁边抽出几竿细长的新水竹
这似乎是夹岭渡口的缩影
沉睡于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历史
沉湎于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梦境
自从我长大且跟老家人决裂后
便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