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颜看着家里的一地刚摔过的琳琅满目。早已见惯习空。径直走到二楼的房间。
这样的一个没有温度的家。不,确切说不是家。家,应该是让人温暖的,而不是刺冷的寒意。这个只是一个像个名义上的“家”。比起旅馆犹过之而不及。母亲,到底是谁创造的名词。在她生命中,彻底成了名词。父亲,虽没有缺席,但是滥情女色与权力之间,把儒雅和伪善统统给了外人。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人格分裂的产物。
“末颜,你爸爸又打我了”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简直了。
“说了你多少遍,打你你不能跑吗,不能躲吗?你是死人吗”
“我可以跑哪里去,末颜,你说说,我该怎么伺候你爸爸,他最近越来越暴躁。”
“他喜欢刺激,怎么刺激怎么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大保健!”
“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恨不得变成苍井空了”
“那他还不满意,真是越老越骚,越骚越荡,都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天天这样整,迟早,迟早早泄”
“他已经早泄了……”
末颜看着这个性感尤物的“小妈”。左脸明显肿了,手臂有淤青。一时语塞的说不出话,这场景对话,既滑稽又可悲。一个劲摇摇头。
“末颜,我昨天看到勇哥了。”
“什么时间,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怕你爸打我,所以就”
“下次看到一定打我电话,可不能再让他接近爸爸了,万一被利用上位,或者做什么违法的事也有可能。”
小妈似乎知道严重性,使劲点点头。
另一个房间里,一边打着斯诺克,一边喝着红酒。嘴里骂骂咧道。末颜也拿起球杆对着黑八,一球进洞。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还回来做什么”
“回来查查岗,扫一扫灰”
“出去”一声吼了起来,重重地把酒杯摔在地上。
末颜走到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面前。把球杆扔在台桌面上。狠厉地望着这张与自己的五官近乎一样的脸。嘴角上扬,说了句:别玩的太狠,别做的太绝。
转身走后,房间里又传来一阵摔声以及骂咧。
第二天早上,小妈叫末颜起来吃早点。末颜起身吃了面包和一碗白粥。对面的爸爸就这样看着这个与自己类似仇人的女儿,又爱又气。末颜突然站起来:小妈,我以后没什么事,不会回来了。
小妈恍惚了一下,张大嘴巴看着老公,这哪有是说给自己听的,分明是置气。
“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也罢,有种永远不要回来”
“那不行,这好歹也是我家,我要是不回来,你留着钱给谁用,大保健就是天天做,也花不完”
小妈用眼神示意末颜不要再说下去。末颜还是自顾自的再用叉子叉了个小笼包放在嘴边。
奇怪?今天怎么了,不生气了。难不成要走温情路线了,看着爸爸的神情突然觉得他也挺好看的,觉得要是平时他一直都是这样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或许自己会爱这个爸爸。
“不要走了,我和几个叔伯家,商量好了,要给你相亲”
“什么”末颜不敢相信父亲说的话。买嘎,相亲,哎呀卧槽,什么时候这么土爆加俗不可耐的形式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相亲!
“不去”
“由不得你说的算,中午有个饭局,在“佤家山寨”田林路那边,靠近桂林路,自己开车过去。”
末颜坐到位置上,狠狠地看着这个狂妄自大的人。小妈过来笑嘻嘻地说着:末颜你也该收收心了,对吧!你说你也到了嫁出去的年纪了。
末颜用白眼翻了小妈几个回和。吐了一个字:靠。现在想起来管我,晚了。
“小妈,你看看你,这么年轻貌美,要不你去相亲吧”
“哎呀,末颜,你,你说什么呢你,这不说的是你的事,怎么、往我身上扯,真是、不象话,我是、爱你爸的”
小妈一紧张说话都紧张了。
“你昨晚不是说我爸早泄吗”
话一出口,小妈知道末颜一向胡闹,但是此时说出这种话还是让人忍俊不禁,瞪大眼珠子一脸无奈加无辜看着老公。最后脸涨得通红。
倒是这个不可一世的人,今天出奇的安静,还多了分宽容,要是以前估计早就暴跳如雷。
“算了,相亲就相亲吧!”
父亲也没想到末颜竟然答应相亲。脸上露出微笑。在末颜看来,这是多么难得。她竟然渴望多看几次爸爸的微笑。些许温暖了一下那颗冰凉的心。像某个人给的温暖的眼神,那眼神带着心疼和爱意。
“末颜,吃完来我房间一下”
末颜想的有些出神,父亲看她想的如此出神。用眼神交待小妈自己要交待的话。小妈用手在末颜眼前晃了晃,叫了两声末颜。
“小妈,你叫我有什么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爸叫你吃完去他房间一趟”
“哦,知道了”末颜附和了一声。
父亲在房间里拿出一本珍藏已久违的相册。末颜梦里无数次见到一个妈妈。每次都是看不清楚这张脸。每次都是快要抱住,都被挣脱了。末颜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都没有安全感。妈妈,此生是她渴望又得不到的人。是她最想要的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你妈妈”
末颜接过爸爸递过来的相片,第一次看清妈妈的脸,虽然是相片,但还是很激动。心情就象是石头狠狠撞击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想哭却哭不出来。
“你妈妈在你外婆家。”父亲仿佛在说一个外人。
“为什么,你不是说她死了吗”末颜发狂般声嘶力竭恕吼道。
小妈在门口偷听吓到了。
父亲不意外末颜的情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女儿。末颜就象泄了气的气球。低着头靠着父亲的肩膀上。这是第一次以末颜成年以来父女俩这么安静的和谐。却是这种形式。父亲知道末颜的委屈和憎恨。
“爸,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没死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肯定是你伤她伤的太重”
“我是伤她,那你伤她了吗”
“你伪君子,你被权利左右,你滥情如粪屎,”
“纵使我有多么不堪不对,你不也是我养大的,”
“那又怎么样,早知道我生活在没有温度的家庭,还不如不要生我,生下我就得对我负责,我不是你们欢乐过后的附属品,你们让我恶心”
“我是伤害她,你没有伤害她吧,她走的时候你才一个月。”
“她把对你的恨,报复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是你这个人渣的女儿”
“那你还是她十月怀胎拼命生下来的亲生骨肉”。
两父女在这个问题上争的目赤耳红。就这样僵持不下,谁也不服气,谁也不甘心,谁也不低头。
末颜心里的恨无限激起。拿起相册想狠狠地从手里扔掉,却又下不了手。用手抚摸着那张相片,虽然是没有温度的照片,却又仿佛摸到妈妈的感觉,又把相册紧紧捂在胸口。眼泪如大豆一颗颗往下掉,最后崩溃、如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这个生命中血脉至亲的母亲,人人口中的世上只有妈妈好的人,那个缺席在她生命二十七年的重要角色。如今“死而复生”的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该是多大的仇恨,会让她狠心弃她二十七年不见自己。难道自己就是多余到让她连见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