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今天,我成了沙滩中学的一名学生,沙滩中学是一所乡村中学,每个年级两个班,总共六个班,教室就是坐北朝南的一排房子,青砖红瓦,柱子支撑着挑檐,是校园里最雄伟的建筑了。南门是学校唯一的进出口,紧挨着校门口,是一排教职员工教室宿舍,第二排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女生宿舍,女生宿舍和教室之间是偌大的操场,操场中间是一个用水泥块堆起来的升旗台,操场的东边是男生宿舍和食堂,西边是厕所和猪舍。操场的东南角是一个水井。石块路将彼此连了起来。
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也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记得第一次考英语,每个答案都模棱两可,我在试卷的左上角写了“占卜”两个字,分数公布了,我是13分,最后一名。同学们的试卷都发下来了,就我的试卷不见踪影,那天我精神恍惚,焦虑的心情难以言状。后来终于捱到了英语课,果然不出所料,英语老师拿着我的试卷进了教室。老师像往常一样评讲试卷,课后把我叫到了一边。
“占卜是什么意思?”陈老师问。
“就是猜的”我不敢抬头直面老师,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
“嗯,大家静一静”老师止住了打闹的同学们“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平时在家里背英语,请举手”顿时班上齐刷刷,好多人举手。“我告诉大家,这次举手的同学英语考试基本都在60分以上。”
“想把英语学好,首先要背课文,拥有语感,以后下课后背了英语再回家吧”
从此,放学后,我们班书声琅琅,大家在背英语,同学们相互检查,背完了才可以回去。后来我的英语奇迹般的有了突破。
学校每年都会收集我们的剩饭剩菜养猪,十几头大白猪,养的肥肥胖胖,每到冬至以后,同学们就盼望着学校杀年猪,因为杀猪那天同学可以免费吃上一顿猪肉炖大白菜,还可以吃上几块猪血,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一斤肉抵得上父母亲一天的工钱,吃肉真是一件很难的事。记得有年冬天,学校趁我们周末把猪杀了,肉分了,那年大白菜里肉几乎是看不到的,放着的都是一些熬过油的油渣,童靴们愤愤不平,有的怪校长不厚道,有的说养猪的朱爹阶级立场不坚定。当时社会风气不好,正值严打时期,有好事者,戴华敏到处鼓动大家造反,后来终究没有成功。
中考是我们初中生选拔考试,异常的重要,记得那年考试,我坐在杨艳萍的后面,英语是她的优势科目,考英语的时候,她把答案抄在小纸条上揉成一团,扔给我,由于用力过大,纸团飞到我的桌上随即弹开了,落到了地上,滚到了监考老师的脚边。监考老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有些同学啊,不要弄虚作假啊”我的心跳到了嗓门眼儿,头冒冷汗,汗出如浆,惶惶然。作弊虽不成功,时隔多年,对于学霸的义举,仍感激在心。
后来查分数的日子到了,记得当晚,戴华敏来我家询问我的分数,那时村里电话稀少,查分数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在多方努力之下,终于查到了我们的分数,两人都发挥失常,进石首一中是毫无希望了,戴华敏带着无比惆怅的心离开了。后来他凭关系到了较好的南岳高中,我去了新厂高级中学。
多年过去了,听说学校合并,沙滩中学停办了,再后来听说改成了猪圈,做了养殖场,每次回老家,总要回眸一下,远远的,看见一丛树林,树林深处依稀看得到青砖红瓦。
别了,沙滩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