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两年前,读白落梅写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本书的时候,了解到了张爱玲的作品风格,也感受到了张爱玲性情的冷淡,似乎没有一部作品是皆大欢喜的。心中不禁充满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会让一个花季少女写出如此深刻又独特的句子呢。抱着好奇的心态,我便去了解了一下张爱玲的生平,了解一下张爱玲的原生家庭,才发现张爱玲的童年是那么的不幸:幼年父母离异,经常被父亲关小黑屋,经常被后妈毒打,投靠自己的母亲却惨遭苛责,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却没人送去医院治疗,二十三岁爱上渣男胡兰成,这段感情最终也以失败告终。这就是张爱玲的原生家庭,在外人看来,张爱玲出身显赫,祖父是晚清名臣张佩纶,祖母是晚期重臣李鸿章的女儿,如此华丽的出身背后,却爬满了的虱子。
正文:
第一次听到《倾城之恋》这个书名的时候,一直以为这部小说讲述的是真挚感人的旷世之恋。读完后才发现,全城覆灭,只为成就一段势利的恋情和凑合的婚姻。该书的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偶然认识了多金潇洒的单身汉范柳原,便拿自己当做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要争取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两个情场高手斗法的场地在浅水湾饭店,原本白流苏似是服输了,但在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时,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这两个原本各怀鬼胎的人,由于一场战争,显露出了内心真实的底色,从而一段工于算计的,不美的爱情,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婚姻,似乎可以千年万年相爱下去了。
《倾城之恋》把一份表面上“完美爱情”背后的算计写得明明白白,金钱与美貌是推动这份感情的第一要素。白流苏和范柳原,聚合于彼此的需要,如果不是倾了香港这座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结婚。结婚是一刹那的事,但这里面没有爱情。我们往往会十分反感白流苏与范柳原的这种互相算计的爱情,但转念想想,万千俗世的男女,有多少爱情与婚姻不是在各取所需?想要维持一段稳固的婚姻,除了感情,最重要的是彼此合作,彼此受益,而不是互相消耗,互相忍让。毕竟,婚姻并不仅仅是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而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也终将覆灭。
在这本描写范柳原和白流苏的书里,我看到了三个原生家庭不幸的人:父母双亡的范柳原、惨遭忽视的白流苏以及父母离异的张爱玲。
这本书的男主人公是范柳原,他从英国回来,流连在上流社会,这个人在原生家庭受到的伤害很大,父母并没有缔结过婚姻,所以彼此不信任,而家族内的人彼此仇恨,也没有感情。这让他对于婚姻极度不信任,所以在他长大乃至三十几岁之后,仍然逃避婚姻,表面上形成了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不光包括他对爱情的态度,对于事业和其他方面也是如此。与其说逃避,不如说他怕,他怕体味社会的世态炎凉,怕失望,怕被打击。
而这本书的女主人公白流苏,也是一个受到伤害的人,她出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有过一段婚姻,但十分不幸,她离婚回家了。在娘家,她被各种嫌弃,哥哥嫂子们嫌她白吃饭,也嫌她在家里是个多余的人,她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多余,然而又毫无办法。对于两个临近中年的人来说,或许他们之间并不是什么爱情,因为各取所需,有很多的附加物。两个人也都不是青春年少,春心萌动的年纪,只不过像在黑暗山洞中,孤独的两个人劈面相遇,彼此照亮,彼此温暖罢了。然而,这正是红尘当中平凡生活里,爱情面目的真实写照。
而这本书的作者张爱玲幼年的父母离异、家族的败落都给她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创伤。她从父母亲族身上,看到了更多旧式婚姻的苍凉。因此她作品中的女性几乎很少是追求自身价值的强者,他们找不到自我的存在,也极少拥有过纯真浪漫的爱情。她们的爱情婚姻纯粹是谋生手段,是求生的筹码。她们清醒地知道自己是男人的附庸,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所以就尽力利用男人的需求来谋求自己的利益。婚姻是双方权衡利益下的交易,在这场交易中,经济利益当然是主角,爱情婚姻成了女性谋生的工具。为了谋生而成家,婚姻也只是一种交易,这构成了女性苍凉的人生。这种婚姻不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而是女性对生活做出的无奈抉择。
简奥斯汀在《傲慢与偏见》这样说过:“理想的婚姻,是爱情与物质的圆满结合,是两个人不断自我磨合,自我成长的结果。”但在现实中,真正能像伊丽莎白和达西那样获得完美婚姻的概率是少之又少的。
但对大多数女性来说,妥协于物质的婚姻,是更现实的。就像《傲慢与偏见》中的夏洛特,就像《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白流苏不知道范柳原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她不清楚他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吗?不,她清楚得很。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是个六亲无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比起回到那个被当做扫把星的家,她只能待在这个对她还有着一两分真意的人身边,用自己的青春,换取生存。正如张爱玲所言:“没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长期的抓住一个男人,是一件艰难的,痛苦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爱情是一时的感觉,生活则是长久的平淡,生活有着你想不到的混乱、现实、无常和戏剧化。成全一些人,又埋葬一些人,我们是被成全还是被埋葬,全看各人造化,这大概就是张爱玲所述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