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谙整整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目的地。刚下车就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大声呼喊着:“凌哥哥,凌哥哥。”
“哎,哎,哎,”凌谙急忙答应着,“想哥哥没有呀?”
“想啦!”异口同声的回答,“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凌哥哥了。”
“真乖,想的是我的礼物吧?”凌谙转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件件礼物递给小朋友们。孩子们一个个拿到了礼物都欢喜着蹦跳离去。凌谙看着他们的背影再看看一地的东西只能感慨自己命苦。
“我来帮你。”
耳边传来个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抬起头见是落辞,凌谙面部表情从惊异到好奇再到喜悦,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怎么,怎么,也在这??”
“来看小孩子呀。”落辞笑道灿烂,“怎么,很奇怪?”
“不是很,是灰常!”凌谙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这什么世界,怎么小的这么个西瓜似的。”
落辞笑,“我也很奇怪怎么会在这见到你,你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有爱心的人。”
“你这话说得,”凌谙坚决维护自己的形象,“我不像是个有爱心的人我像什么?”
落辞拎起地上的一大袋衣服,笑道:“你像地主,嗯,周扒皮。”
凌谙气结,盯着落辞的背影一通白眼,却发现落辞实在是瘦得可怜,让人有种止不住想保护她的欲望。
午后的阳光,炽热的烤灼着大地,树上蝉鸣不停,听的人心烦。孩子们正在午睡,因为没有适合落辞和凌谙睡的床,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走廊上聊天。
“你怎么会知道这的?”凌谙偏着头问正在专心致志研究一只蚂蚁的落辞。
落辞头也不抬的回答:“上次告诉你我每年都有三个月在国内,一个月在这里,一个月陪我爸爸,还有一个月嘛,跟着祝姨混饭吃。这就是我爸爸集资盖的,好多年了。”
“那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你?”凌谙奇怪,“我每个月来一趟呀。”
“每个月15号,是吧。你怎么每个月来大姨妈似的这么准?我连大姨妈都没来得这么准时呢。”落辞终于对蚂蚁失去兴趣,抬起头来看着凌谙,“也许,时机未到。”
“呵呵,估计。”凌谙发现落辞笑起来有酒窝,煞是可爱,“你什么时候手上又多了只知了?你三只手?”
“从你鞋子旁边捡到的。”落辞看着一脸纠结的凌谙笑道,“看在我们擦肩而过十几年,,今天终于相逢的份上打折送你了。”说罢将它扔到凌谙掌心。
凌谙急忙的甩手,“咦,脏死了。”
“哈哈哈,”落辞爆笑。
阳光正好,跌落地上酿成一道岁月的甜酒,闻一口,都那么的沉醉。
“要听歌吗?”凌谙把耳机摘下一只给落辞,“听铭陌说你唱歌挺好听。”
“我什么都半碗水端平。”落辞接过凌谙手里的耳机,塞进耳朵,和他背靠背,耳塞里正在放《As long as love me》。
在落辞快要睡着的时候凌谙撞了一下落辞:“待会你怎么回家?”
“我习惯在这过夜。”
“过夜?”凌谙奇怪,“你不回家住哪?这没有饭店什么的。”
“你真不知道?”落辞瞌睡虫被他打跑。
“真不知道。我当天来就走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落辞把耳塞还给凌谙,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你跟我来就是。”
凌谙第一次知道原来福利院的后面有条河,河边还有片森林,往森林里走个十米一幢小木屋出现在他面前,他指着小木屋问道:“这还有人打猎?”
“哈哈,社长你脑子是长着看的吗?”落辞把手伸到他面前,“这是我爸爸盖的,每次来我们都住这里。”
凌谙跟着落辞爬上楼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定期打扫。摆设和他家一样简单明快,“住这里,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住得惯吗?”
“我不是大小姐。”落辞从客厅拉出两张凳子到走廊上,“我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她的太外婆是清王朝最后一代贵族,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嫁给我爷爷了,可是我没见过我爷爷长什么样子。奶奶从小就拿最严格的要求苛责我,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随遇而安,就那么什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握得起钢枪,缝得了被单。’”
“有这么吓人吗?果真是有钱人家的事比较多。”
“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落辞低下头拨弄脚下的木屑,“奶奶说女孩子要从小就教,小时候教好了长大才不会被别人骗走。”
“貌似你,只有骗别人的份吧。”
“嗯哼。你看的很透彻哦。”
凌谙和落辞背靠背坐在河边,月色苍茫,照的大地影影绰绰。
“一直都在我和你说我的事,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家的事呢。”
“大千世界在这社会上求生存的一家人,乏善可陈。”
落辞笑笑,慢慢的把头靠在凌谙的肩上,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夜空。
远离城市的喧嚣,没有路灯,只有星星充当着指引的方向。那层夜晚的云之下,藏着多少的深情?凌谙心里百转千回,始终没有按捺住那一抹好奇,开口问道:“那天你说到云辙,你和他……”
落辞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半晌才声音才缓缓响起:“我和云辙是幼儿园同学,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吗?就因为只有他是不会嘲笑我没有妈妈,反而会在别的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站出来帮我,说‘阿辞那里没有妈妈了?我的妈妈就是她的妈妈!’”
“没想到……”没想到你会这么坦诚的和我叙述你的故事。
“没想到什么?”落辞闭上了眼睛,伸出右手在空中游动,“没看出来我这么多灾多难?你要知道,我可是坚强的活在一堆人渣里。”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有个好好感伤的气氛呀。”凌谙笑骂,“这样我也就找的到对你好的理由了。”
“你喜欢上我呗,这样就可以找到理由啦。”落辞陶侃。
“你这丫自恋得紧。”落辞发现和这丫头说话,实在是要有耐力。
“嗯?睡着了吗?”凌谙侧头看靠在他肩头的落辞,长长地睫毛覆盖在白皙的脸上,安静的睡颜和白天里的聒噪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抱起她回房间,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晚安,you are my lobster。”
繁星满天,月色撩人。凌谙在走廊上呆坐了很久,心里一团糟却神思清明。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明亮的灯光从门缝内折射出来,四周幽暗却让他心生安全感,他喜欢落辞在身边,无所不在的温暖。
不知所起的情,所以一往情深。
这几天川城贴吧上热议的话题是除了上课拒绝在公共视野面前出现的凌谙竟然报名参加了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所以这几天落辞的兴趣也就从看小说转移到了贴吧上,每节课下课就溜贴吧,也不是发表评论也不发帖子只是潜水,然后和秦初融叽叽咕咕啰上一节课,秦初融某天终于忍无可忍匿名在贴吧上贴了个帖子:“凌谙复出为某女生。”顿时在贴吧上掀起各种口水战。
中午排队买饭的时候落辞看到这个帖子瞄向秦初融:“妞,要把我推向风口浪尖也不是这么干的。”
“你也太自信了,”秦初融撇嘴,“凌谙可是很受广大女性欢迎的。人是迂腐了点,可迂腐有迂腐的好处呀,忠诚,长的又不错,身高又有,正好符合这个阶段女生对男朋友的要求。而且,在他们班可是有很多女生暗恋他的哦。”
落辞冷哼一声,“哟,你们家钟槿文也有被人比下去的时候呀。”
“他是我永远的男神!”
“他是我的!”落辞低头看帖子下面有人跟评论说凌谙喜欢的是一个高三的班花,两个人还传过绯闻,终于忍不住回复评论,恶狠狠的威胁秦初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狗血的帖子是你发的,要是凌谙真承认他喜欢那个班花,打击到我这脆弱的小心脏我让钟槿文和我成为好姐妹!”
“哪呢啊,你们家小谙谙可对你忠贞不二矢志不渝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绝……”
铭陌猛地回头截住了秦初融的话头:“你敢再恶心一点吗,你别让我吃不下饭成不成?这队伍怎么他妈的就不会动呢。”
“哎哎哎,”落辞扯扯铭陌的衣服,“凌谙还是英语社社长哦?”
“你不知道?”凌谙一脸惊诧的表情,“我以为你喜欢他喜欢到已经把他的祖宗不止十八代而是三十二代都挖出来了。”
“很荣幸,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除了知道他几岁,属什么,生日,星座,家住哪,哪个班,是文学社社长以外一无所知。”
“左左,你这凌夫人做的可不成。”秦初融忍不住插嘴。
“你给我闭嘴。”落辞不鸟她,扯着铭陌问道:“兼任还是顾问?”
“废话,肯定是兼任。”
“那你赶紧抓点凌谙的小辫子把他挤下来,你再由副转正。”
“你不心疼?”
“就是心疼才让你去挤他的,两个职务,还高二了,多累呀。而且他不是还有官吗?官不在多,给力就成。”
“那你倒不如自己去办个法语社,自己当社长,不就和他平起平坐了?”
“这不同,女人嘛,安分点就够。再说像我这种懒惰成精的人只适合在家相夫教子。”
“哟,没想到在国外待了这么些年在你心里占主导地位的还是封建王朝制度。”铭陌上下打量着落辞,“你是洗衣做饭不会,琴棋书画嫌累吧。”
“哈哈。”钟槿文和凌谙隔着前面两个可以挡住移动信号体型的人清楚的听到了三人的对话,“你家小妞真可爱。”
“她哪是我们家的了。”
“这不都是迟早的事嘛。”钟槿文顺着人流前进,“我说你都放心她和铭陌这么形影不离?听宕谨说两人要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上厕所都结伴而去。”
“感情这东西就像水,无论抓紧还是松开都会溜走,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瞧瞧,啧啧,这话说的对落家左左势在必得。”钟槿文看正在刷贴吧的凌谙一眼,“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这个嘛。”凌谙把手机塞回口袋,“为了让小陌把我挤下去。”
“凌谙我觉得你喜欢落家左左之后越来越犯贱了。”
“此话怎讲?”
“此话的意思就是你有病。”
“哦,我悲伤的说你有病。”
钟槿文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何等损友,他是如何找到的?
“左左,等等。”落辞刚和秦初融跨上自行车就听见凌谙在背后叫他,回过头看见凌谙和钟槿文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
“怎么说。”
“我送你回家。”凌谙眨眨眼,指示钟槿文,“你把初融送回家。”
“啊?”秦初融明显的受宠若惊,“不用了。”
“你还不好意思啦。”落辞坏笑,“秦初融,一个小时之内一定到家,不然唯你是问,别故意拖延时间。”
“保证完成任务。”
“社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
“我有这么不堪吗?顶多劫色不劫财。”
“我觉得你越来越Happy了,一点也不像前朝遗物。”
凌谙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前方。你不知道,我只是在你面前微笑,我想让你记住我开心的样子,同时我也想拥有你每天开心的笑脸,希望不是奢侈才好。
“你找到到底什么事?”
“想让你帮个忙。我参加了比赛你知道吧,我知道你会拉小提琴……”
“我何止知道。”落辞抢白,“想让我给你伴奏?”
“聪明。”凌谙腾出一只手拍拍落辞的头,“我何德何能招到如此魅力聪明的财务执事。”
“这样危险。”落辞开心的收下他的话,“你准备唱什么歌?”
“到了就知道了。”
“好嘞。”
最后是在一家乐器店门口下的车,落辞边停车边问凌谙,“怎么到这来了?”
“这是槿文开的,我们以后会在这排练,待会他也会过来。”
看凌谙在一架钢琴前面坐下她惊讶,“你还会弹钢琴?”
“我还会炒股。”凌谙十指翻飞弹奏了一曲《致爱丽丝》,落辞听得入神不由自主的坐下和他合奏了一曲《天空之城》,不知道是谁起的调子,明明没有经过排练的两个人契合度却那么高。
一曲终了,落辞兴奋的扯着凌谙的手问道:“你也喜欢久石让?”
凌谙笑着点点头,等到钟槿文回来的时候讨论排练的事,两人争辩的热火朝天落辞听的一脸茫然:“你到底要唱什么歌啊?”
“《As long as love me》。”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听的歌,我想送给你。
“这首歌?适合用小提琴吗?”
“玩的就是创意。”钟槿文看着纠结的落辞笑道,“小谙弹钢琴,你拉小提琴,我弹吉他,一切完美。”
落辞明显喜欢打击钟槿文:“你一破吉他也好意思和这么高贵的钢琴和小提琴相提并论?”
“是土洋结合。”
“是攀龙附凤。”落辞看向凌谙,正坐在钢琴前沉思,“为什么选这首歌?”
“Because i love you 。”
她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烧的可以,不用想也知道红的吓人,她没想到凌谙会在这种情况下表白,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还当着钟槿文的面,被他看见自己的糗态,多丢脸啊。低着头不敢看凌谙,却听他笑着说道:“和你开玩笑的,一句歌词罢了。”
“哦。”心里顿时失落万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不是吗?他对她的好,只是出于朋友的一种关心罢了,一直是她在一厢情愿!“我去趟洗手间。”
“凌社长的表白就是给力,没有前奏单刀直入让人大起大落。”钟槿文不知用一种什么语调说道。
“我把她吓到了。”从凌谙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花园里盛开的百合,娇艳欲滴,谁当真可以如百合寓意般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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