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大夫气呼呼地不吭声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接着又发作了。“要欠那个巴特勒的情!跟这相比,还不如被绞死了好受。不行,哪怕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可能以礼待他。他傲慢得目空一切,他恬不知耻的投机倒把行为让人气愤。欠一个从来没参过军的人的救命之恩——”
“兰妮说过,亚特兰大沦陷后,他入过伍。”
“撒谎。任何一个花言巧语的恶棍的话,兰妮小姐都会相信的。我不明白的是,他干吗要做这一切呢——揽下所有这些麻烦。我不愿意提,可——嘿,一直有人在议论他和肯尼迪太太。去年,我就常常看见他们坐着马车同进同出,次数实在不少。他一定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如果是为了斯佳丽,那他会手都懒得动弹哩。他会很高兴地看到弗兰克·肯尼迪被绞死。我想他是为了兰妮——”
“米德太太,你不可能是在暗示他们俩有什么事情吧!”
“哦,别说蠢话了!不过,自从他在战争期间设法把阿希礼交换出来后,她一直对他好得没法说。不过,我也得说明,他跟她在一起时,从来不那样色迷迷的笑。他总是尽可能地显得端庄文雅,思量周全——确实是像换了个人。看他跟兰妮在一起时的行为,不妨说,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可以做个正派人的。对了,我对他为何要做这一切倒有个想法——”她顿了一下,“大夫,你不会喜欢听我的想法。”
“对这整个事我都不喜欢!”
“得了,我想他一方面是为了兰妮,更主要的是因为他想跟我们大伙儿开个大玩笑。我们那么恨他,而且都摆在脸上,这下他让我们陷入了困境,我们就不得不选择,要么承认你们当时在那个沃特林的屋里,让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妻子在北方佬面前丢脸——要么就说出真相,被绞死。他知道我们都欠下了他和他那——情妇的情,也知道我们几乎都是宁愿被绞死,而不愿欠他们的情。啊,我敢保证,他正觉得有趣哩。”
大夫呻吟了一声。“他在那地方领我们上楼的时候,倒并没显出高兴的样子。”
“大夫,”米德太太迟疑着说,“那儿是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米德太太?”
“她房里。那里是什么样子?有雕花玻璃的枝形吊灯吗?有红色长毛绒的帷幕和十几面人一样高的镜子吗?那些姑娘——全不穿衣服吗?”
“上帝啊!”大夫喊了起来,吓坏了,因为他从没想到过一个正派女人对那些不正派的女人的好奇心会那么强烈,“你怎么会问出这么不正经的问题?你神经出毛病了。我要给你调一杯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