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上小学时,那时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在村大队上学,我家在最远的村里,我在二年级开始的时候就自己骑自行车上学,我爸在一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给我买了一辆红色的新自行车。自行车前面有银色的车筐,车把连着自行车的中间形成一个漂亮的弧线,自行车刚从城里的二爹家捎回来的时候,我还不会骑,就敢在车子放在粮房(农村家里放粮食和杂物的房子)靠着墙的时候坐上去感受一下。
那个夏日的午后,妈就在粮房门外的树荫下洗衣服,听我在粮房自行车上蹬车唱歌,我唱完歌,过完“车瘾”后就出来了,妈和我说把自行车推出来试着骑骑,趁着我的兴头还在,把车推出来了,推出来后我就怂了,我甚至不敢将腿从那个自行车中间漂亮的弧线中迈过去,那时个儿头矮,腿也短,总觉得迈过去一条腿后我就被架在那儿了,我会控制不住自行车而摔倒被车压住,我只敢站在一边推着自行车走,妈开始鼓励我让我把腿先迈过去,我死活不敢,妈洗完衣服后让我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我家门前有一块儿村里人打麦子的麦场,当时麦子都打完了,麦场经过碾麦子的磨盘碾了半个月已经变得非常平坦和紧实,妈就在麦场了教我骑车,可我死活不敢将腿从自行车上迈过。
一个下午妈先是鼓励我,后给我做示范,还保证她会将自行车扶稳,我绝不会摔倒被车压住,我还是不敢,在妈苦口婆心的一下午里,我还是没有克服这个“困难”,在太阳开始西下的时候我将妈的耐心耗光了,妈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并大喊“你给我骑上,它又压不死你!”我因为这一踢一喊开始嚎啕大哭,屁股疼不说,一下午的不耐烦、委屈和恐惧都爆发了出来,妈又喊“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这条腿迈过去!”我在妈的“暴力”下终于将腿迈过那条漂亮的弧线,并且两腿分开站直了,并没有出现我担心的被架到车上的情况出现,哭声开始减弱,听妈说“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两只手把车把抓牢它怎么会摔倒呢,你把右脚放到脚蹬上半蹬着,左脚跟着在地上往前走......”在克服了那个一开始对我来说巨大的难题后,我开始按妈说的做,妈还在后边帮我扶着车,就那样半蹬半走的在麦场里练习到太阳下山。
第二天午后,在太阳不那么晒的的四五点,妈又要教我骑车,我经过前一天下午的曲折,已经对自行车没有那么恐惧了,在妈的鼓励下先开始两脚上蹬,在妈扶着后边儿半圈半圈的骑,慢慢的掌握平衡,妈鼓励我蹬整圈,我一点点的尝试,开始还不敢坐在车座上蹬整圈,后来在妈的鼓励下坐上去骑,当然当时八岁的我腿不够长,转到下边的脚蹬伸直了脚背也还是够不着,但有妈在后边扶着,也敢越蹬越快了,总担心妈在后边会悄悄放手,蹬几下就会扭头看,“朝前看,我在后边给你扶着呢,不会放开的。”妈说。看了几次妈确实一直扶着,就看着前边儿一直骑起来,到了拐弯的地方转过来才发现妈站在麦场的中间看着我笑,我又怕又喜,怕自己摔倒又喜自己学会骑车了,妈冲着我说“看前边,脚不要停,手抓稳!”我就那样一直骑一直骑,直到太阳下车还在麦场里骑,爸回来后,我在麦场里骑着自行车喊他,并向他炫耀,最后还是妈喊我回了家,那一晚我又累又兴奋,想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要去村里给小伙伴们炫耀我的新技能。
直到今天想起来还记得妈踢的那一脚好疼,转弯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会骑车的心情,以及在太阳光下对着我笑的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