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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长长的梦境里走过,梦中的我,还在春暖花开里与梨花、杏花、野月季争奇斗艳;在炎炎夏日里尽情舒展,为孩子们遮挡烈阳;在冰天雪地里与小青相依相伴,积蓄满满的力量等待春天。
似梦非梦里,一双小小的手抱着我焦枯而干裂的身躯欢快地转着圈儿,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孩子的笑声像三月的春笛,清脆而悦耳:“来啊,快来追我啊!”
这时候,应该有鸟儿被惊起飞走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还有小青,一准是蜷缩在我树根底下的洞里,懒洋洋地睡着觉儿。
笑声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又陷入了茫茫梦境。
“在爷爷小的时候啊,学校后面就有了这棵树。……后来,它被雷劈中,就成了一棵雷击木。”
他的声音低沉而沧桑,似那清末时期屡试不第的老秀才,一曲二胡拨动心弦。
“雷击木,为什么它会被雷击中?”
“雷劈的是它树底下的蛇。”
“那树还活着吗?”稚嫩的声音满是疑惑。
“活着。”声音里有些许的小心翼翼,“它只是太累了,沉入了梦乡。等它醒来,就会重新长出新的枝条,在春日里绽开美丽的桃花。”
在叽叽喳喳的鸟儿声里,我抖掉身上的积雪,舒展开青青的枝条,满怀期待地等待孩子们的到来。满满的能量在我体内流动,我又能在漫天春色里尽情挥洒我的花瓣。
还有我的孩子们。
那些在春日里醉倒在花海里的孩子们。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来了。
是的,一个孩子。
她甩开老人的手,满满的喜悦洋溢在春风里:“爷爷,爷爷,它开花了,它活了!天哪,它活了,它开花了!”
孩子语无伦次地围着我转圈圈,我兴奋地挥舞着枝条,撒下漫天花瓣。
时光悠悠地过。
春天里,我在地面铺上花毯,孩子有时会斜斜倚着我,跟爷爷念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诸如此类的诗句,有时又会把花瓣一片片拾起,捧在手心,任它们飘飘洒洒飞落下来。
夏日里,爷爷悠悠地摇着把扇子,凉风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孩子带来一只小狗,在树底下追逐。叽叽喳喳的话语声,“汪汪汪”的叫闹声,扇子摇动的簌簌声,交织成一曲夏日之歌。
秋风瑟瑟,孩子有些怏怏不乐,小小的身子依偎着我,看着小狗围着我打转儿:“桃花姐姐,要是我在爸爸小的时候就出生,那该多好啊!爸爸告诉我,那时候啊,这儿有可多可多的小朋友了。他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
她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沮丧:“隔壁村的学校离我家好远好远,爸爸妈妈只能接我去县城上学了。”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我竭力绽放艳丽的花朵,芬芳而迷人的花香弥漫在暖洋洋的风里,小狗胡乱踩着地上的花瓣,快乐得像三月里的小鸟。
老人踮起脚尖,遥望远处的山脉,静静地等着。
一年又一年。
我又回到那个梦境里,孩子的欢笑声伴随着朗朗书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