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我不怕死,怕生不如死

   本是抱着看喜剧的轻松心情观看《驴得水》的,结果却被开心麻花狠狠摆了一道,正应了宣传语的那句话,讲个笑话,你可别哭。看完电影只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里面压抑荒唐的世界,难以走出来。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一个贫困的山村学校里,四个各有前科的乡村教师为了筹得资金继续办下去学校,不得已用一头拉水的驴顶替老师领额外的工资,取名驴得水。日子就在插科打诨的穷开心中度过,直到有一天,教育部特派员点名要见见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驴得水老师,冥冥中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了。

    把土气的铜匠包装成留洋归来的海归,用蒙古语假作英文朗读莎士比亚的千古名句,为了圆一个谎言又产生了千千万万个谎言,为了免于处罚也为了学校不会被解散,老校长坚持所谓的“以大局为重”,默许了张一曼去“睡服”铜匠,用欺骗的方式换来翻了100倍的工资,众人沉浸在狂喜之中,没人注意到那夜在窗外听着心上人与铜匠交欢的裴魁山,悲剧的伏笔埋下了。

    钱到了,学校装饰一新,铜匠却爱上了风情万种的张一曼,在铜匠妻子的大闹下,在校长“大局为重”的要求下,张一曼狠下心骂铜匠是牲口,自己从没爱过他。绝望的铜匠扔下作为信物放在胸口的张一曼的一缕头发走了,张一曼却捡起了那缕头发难过的说不出话。

    然而故事还在继续,当真正的资助者想要见海归驴得水老师时,铜匠再次出现在一筹莫展的众人面前,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的他在特派员的撑腰下百般羞辱曾经深爱的张一曼,同样记恨在心的裴魁山也煽风点火,用各种不堪的词语辱骂张一曼,刚烈率性的周铁男终于忍不住向特派员坦白了驴得水的骗局,却不知道他想要的只是钱而已,至于真相无所谓,忍无可忍的周铁男想用暴力结束这一切,却被差点要了他命的子弹直接吓成了怂包,从此对特派员言听计从。校长在逼迫下把张一曼珍视的秀发剪成了阴阳头,一曼差点被军官强奸周铁男只能装作没看见躲起来,为了骗过资助者甚至校长的女儿要与铜匠假结婚。原本简单的吃空饷演变的越来越不可收拾,每个人在其中挣扎,抉择,妥协与沉沦。

    故事的结尾,烂漫多情的张一曼疯了,生死未卜;老校长在无数次的妥协之后,风骨无存;校长女儿一个人远走他乡,漂泊天涯;孙佳周铁男再也没有了那股子闯劲儿,学会了妥协。

    《驴得水》中的每个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不得不佩服导演的刻画人物功底。然而这其中我最喜欢也最替他感到惋惜的,就是那个曾经阳光正直的愣小子周铁男。

    周铁男最大的特点便是那股子年轻人的朝气与不服输的劲头儿,这点从故事开始时的争执便可看出,当他有不满的地方,他会第一时间与对方理论并且丝毫不妥协退让。然而对于暗恋着的孙佳,他又不乏足够的耐心与新奇玩意儿来逗她开心。这样又有个性又懂得宠溺的人,无疑是这电影中的一抹亮色。

    最可贵的是他的这股子倔劲儿并不是欺软怕硬,而是路见不平时的浩气。除了真心敬服的校长,即使面对着代表强权的特派员,当他表示真相无所谓要继续闹剧和要杀真正的驴得水吃肉时,周铁男就拿着一把剪子指着所有人,大声说谁从这儿过我弄死谁,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过如此。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说完这些话被子弹擦着脸飞过去的他虽然没死,却比死了更让人叹息。重新活过来的他不仅没了脾气,更是抱着特派员的大腿哭着求饶。曾经敢于日天日地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不该苛求他,就像在知乎上看到对周铁男评价的一句话;“或许大部分英雄的塑造仅仅是因为第一枪打中了。”对死亡的恐惧没什么可多说的,只是日后就这么在贪生怕死的曲意逢迎中度过,并不比死了更舒服。而所谓的卧薪尝胆恐怕也只是安慰给自己听的,连自己心上人都要为了大局给他人做未婚妻,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志气翻身呢?

    导演的精明之处也许也在于此,周铁男是不怕死的,在看的过程中你会抱有希望,也许他忍不住时能把一切改变,扳回一局,然而导演就是要把一切美好撕碎了给你看,用死过一次的周铁男告诉你,这世界不是一腔热血能改变的,你的固执在腐败的人心与强权下也许根本一文不值。更令人难受的是,你无法改变这一切,也许子弹擦着你的脑袋飞过去,现实的你也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

    我不怕死,怕生不如死。乖,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可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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