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典典的蟹妈
前情：琅琊令之胭脂红 | 芑殇
（一）惊梦
自东始山上归来，鹭桐夜夜反复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她化身为一只白鹭，翱翔在碧水青天之间。她飞越十二座山峰，盘旋于众峰环绕的鲜花山谷。蓦然间，鲜花山谷列缺霹雳，轰然洞开，一尊青色剑炉冉冉升起，天边彩霞万丈，众神翩然飞临，停在空中围观，欢声笑语不断。
“采五山之铁精，集六合之金英，金剑出炉！”一位黄衣道长朗声高呼，一把金光四射的宝剑应声从炉中凌空飞起，稳稳落入他的手中。众神欢呼。剑炉内继续翻腾，一柄寒光闪烁的刀随之飞出。众神惊慌。道长神态自若，大喝一声“妖孽！”以剑指刀，一道寒光直刺过去，刀在空中就势一滚，化为一只黑白相间的云鹊，尖叫一声，凌空冲上云霄，转眼不见，只留一股红色的轻烟，袅袅未散。
鹭桐惊醒，清晨的窗外，频频传来兵士的呼喊：“昊天帝薨逝！大将军称王！”鹭桐趴到窗前，看到兵士们沿街一路飞跑，惊得鸡飞狗跳。她听见爷爷在门外跟旁人低语：“听说昊天帝的汗血宝马全都被天外飞来的蝙蝠咬死，没死的几只也没入子桐河，不知去向。”“这回东始山上的芑树有救，可以保佑咱们黎民百姓平安了。”“唉，不知日后会不会再生事端？”“这哪说得准，要是大将军也跟昊天帝一样贪婪……”
鹭桐坐不住了，她爬起来，穿好衣裳，匆匆往东始山方向奔去。“鹭桐，不要乱跑！”爷爷紧紧尾随。
爷孙俩来到子桐河边，望着山那边青山之上，白云飘飘，碧水青天一色，山顶的芑树枝头乱红点点，照在水中。水波荡漾处，一条红鱼倏地跃出水面，化为一个巴掌大的红衣女子，踏波而来，渐走渐长，到岸边时，已与常人无异。鹭桐与爷爷惊得目瞪口呆。
“老伯，小妹，不要怕。”红衣女子嫣然一笑，“我乃子桐河下修炼万年的飞鱼仙子霓裳，见过天上人间纷争无数。人间的昊天帝一死，必然会引起新一轮兵刃之灾。子桐河下镇压的上古鸣鸿刀将会横空出世，流落人间，为害天下。”
“鸣鸿刀？轩辕剑？”鹭桐忽然忆起梦中情景，莫非就是红衣女子霓裳所说的刀和剑？她忍不住问，“霓裳姐姐，我做过梦，反复梦到仙人铸剑和刀，剑先铸成，刀随后，仙人不容，刀化为云鹊飞上云霄。”
“你梦中见过刀剑铸成？”霓裳惊讶道，“原来天帝已经给过你昭示！小妹，你不是普通的凡间女子，你原是昆仑山西王母瑶池内的一只白鹭。如你梦中所见，上古时期黄帝炼就的轩辕剑出炉之时，剩余原料高温未散，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鸣鸿刀。黄帝认为此刀自发之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他担心此刀流落人间为害，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鸣鸿刀化作一只云鹊逃逸，不知所终。”
“姑娘，你刚才不是说，鸣鸿刀被镇压在子桐河下吗？”爷爷问。
“老伯，那是后来的事。说来话长，我此时来不及向你解释。只因我乃飞鱼族类，离不得水太长时间。求老伯让鹭桐帮我一个忙，到昊天帝大营，偷走轩辕剑，回到子桐河边，我自有道理。另请老伯假扮渔翁，帮我将子桐河里打上的这一竹篓红色飞鱼，献于大将军帐下食用。”
“献鱼一事好说，大将军称王，正在庆祝，巴不得人人进贡。”爷爷说，“只是鹭桐尚小，她如何偷得轩辕剑？”
“这个不必担心。”但见霓裳在水上飘舞，红袖一甩，鹭桐化为一只白鹭，翩然飞至高空。“切记，轩辕剑在昊天帝帐内，啄伤大将军，取剑即回！给他留下一只眼晴和半条性命。”
（二）盗剑镇刀
就像在梦中一样，鹭桐化为一只白鹭，翱翔在碧水青天之间。她高声欢叫着，绕着子桐河飞了一周，落在东始山的一棵芑树上。芑树上如胭脂一样红的花儿，朝她颔首微笑。飞翔的感觉，欢畅淋漓，瞬间拉近了她与芑树的距离。霓裳说她原先是西王母瑶池内的白鹭，人间传说芑树是来自昆仑山的神树，原来，她与芑树前世有缘！
她在芑树上停留片刻，振翅北飞，昊天帝的营地就在东始山外。她看见爷爷背着竹篓，和其他百姓一起，正在奔往营地的途中。
大将军坐在昊天帝的大帐内，手持轩辕剑，正在把玩。他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化身为白鹭的鹭桐从高空飞下，守卫大帐的兵士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如一道闪电一样飞入帐内。鹭桐看到了大将军手上的轩辕剑，她长叫一声，如箭一样飞到大将军脸上，又啄又抓。大将军如杀猪一般嚎叫着，手中宝剑来不及抽出，掉落在地。“来人哪，给我杀死这只怪鸟！”
兵士们冲入帐内，手持家伙，却不敢近前。刀剑砍不得，弓箭射不得，眼见得大将军的一只眼珠子骨碌碌滚在地上，到了脚前。兵士们胆战心惊，吓得更不敢靠近。“啊……”大将军惨叫一声，捂住了左眼。鹭桐趁他无法还击之际，松开爪喙，落到地面，叼起剑鞘上的金色挂穗，连剑一起，飞上了云霄。地面的兵士纷纷弯弓搭箭，射向空中，然而为时已晚。鹭桐已经飞越东始山巅。
她在子桐河畔，化身为白鹭之处落定，将叼回的轩辕剑放至岸边，等着红衣女子霓裳的到来。
“鹭桐，你回来得真快！”霓裳踩水缓缓而来，她朝鹭桐轻甩红袖，鹭桐恢复了人身。
“霓裳姐姐，我取回了轩辕剑，你可以用它镇住水下的鸣鸿刀了！”鹭桐高兴地说，“可是，我爷爷他给大将军送子桐河的红色飞鱼作什么用？那些飞鱼，不是你们飞鱼族类吗？”
“鹭桐，我们飞鱼族类，就是专门供人避免兵刃之灾的。”霓裳手握轩辕剑，望向子桐河，“大将军和他的部下食用飞鱼后，将失去战斗力，不再对征战有任何企图，由此可以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那既然如此，还要这轩辕剑有什么用，只用飞鱼不就可以停止大将军的征战吗？”
“鹭桐，那样的话，飞鱼族类岂不被人吃光了？我修炼万年，就是为了保护我们飞鱼族类不致灭亡，让我族的牺牲降至最低。我甚至可以用法术将其他落水生物变成飞鱼，增加飞鱼族类数量。那被镇压在水下的鸣鸿刀，是引诱天下动乱的根源。唯有以轩辕剑抵消它的反噬力量，不至于引起更大的灾难。”
“鸣鸿刀有那么大的魔力吗？霓裳姐姐，你快给我讲讲，鸣鸿刀是怎样被镇压到子桐河下的？怎样才能用轩辕剑抵消鸣鸿刀的反噬力量？”
“鹭桐，你看这波光粼粼的子桐河面，平静得跟其他河流没什么两样。但是，真相，远远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样。”
（三）洛神
“上古时期，鸣鸿刀出炉化云鹊之后，飞到人间，为河伯所获。河伯乃水族之王，自身带有魅邪的魔界力量，他驯服了鸣鸿刀。他原本武艺高强，鸣鸿在手，如虎添翼。他手持此刀，在人间作恶，频繁引起洪水和战事。他以治水为名，让人间官员为他娶了无数女子，投入水中淹死。
天帝担忧，命伏羲将女儿洛神嫁于河伯，伺机镇压河伯，封住鸣鸿刀。但要封住鸣鸿刀，必须借助轩辕剑的力量。而轩辕剑，就在后羿的手中。当时的后羿，因为射死九日，被贬人间，失去了神力。轩辕剑在他手中，也沦为了一把普通宝剑。只有神仙持有轩辕剑，此剑才能发挥神力。
洛神嫁于河伯，取得了河伯的信任，也摸清了鸣鸿刀的隐藏之处。她到人间来找后羿借轩辕剑，她的美貌令后羿一见倾心，轩辕剑自然很顺利地借给了她。她借剑那日，恰被嫦娥遇见，嫦娥从后羿的眼神中看出了背叛，她异常伤心。
洛神手持轩辕剑，去找河伯，让他交出鸣鸿刀。河伯不听，手持鸣鸿刀与她相斗。洛神在与河伯相斗过程中发现，鸣鸿刀在河伯手中滋养多年，魔力比刚出炉之际更大。洛神与河伯打了三天三夜，直斗得天昏地暗，不分上下。洛神意识到，单凭她一人之力，无法制服河伯，更无法镇住鸣鸿刀。
她收起轩辕剑，回到人间，去找后羿。她希望后羿恢复神力，帮她一起对付河伯，完成天帝赋予的使命。为此，她只身飞往昆仑山，向西王母乞得两颗仙丹。只要后羿服下，就可以恢复当年射日的神力。后羿对洛神言听计从，巴不得立即服下，与她双宿双飞。他忘记了背后，嫦娥一双哀怨的眼睛没有一刻放过他。
嫦娥偷走了那两颗仙丹，独自服下。她恨洛神夺走了后羿的心，她要报复。她来到洛神与后羿相约共同对付河伯的子桐河边，用尽毕生之神力，要将洛神置于死地。洛神没有等到后羿，却等来了嫦娥。她没有时间解释，只能将计就计，借用嫦娥之神力，手持轩辕剑斩断河伯经脉，将鸣鸿刀压在了子桐河底。
洛神没有想到的是，嫦娥神力过猛，她无法抗衡，也无法逃脱。她随着鸣鸿刀一起，被压在了子桐河底。在那块带有封印的巨石合上的瞬间，洛神将手中的轩辕剑抛出水面，让它回到后羿手中。她知道，轩辕剑必须与鸣鸿刀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挥神力。与鸣鸿刀放在一起，只会造成灭顶之灾。
嫦娥将脸上的铅华和胭脂洗掉，泼入东始山，变成芑树汁液，作为神符在人间压住水下的洛神，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嫦娥不知道，正是芑树这道神符，保护洛神在巨石之下不受鸣鸿刀的伤害。
后羿一觉醒来，发现丹药遗失不见。他看到嫦娥留下的一封书信才知，嫦娥已飞升天界，洛神已被压入水中。他空抚一把宝剑，对天对水长叹。他失去了挚爱的两个女人，性情大变，从此轮回于人世间，痴迷于攻城掠地，征战屠杀。后羿的今生，就是被大将军暗杀的昊天帝。你帮我啄伤大将军，也是替昊天帝复了仇。”
霓裳讲完这些，鹭桐惊诧不已，她没有想到，平静的子桐河下，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
“霓裳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因为……我就是洛神！”霓裳言毕，身形如飞凫一般，在水上飘忽不定，她凌波微步，轻舞蹁跹，水上浓雾泛起，她身上的红衣变成了青色罗衣，颈下一片翠羽，闪着亮光。
“昊天帝生前采集东始山上的芑树汁液，减弱了芑树镇压河中巨石的威力，我已经逃脱，只是嫦娥不知。我为了掩盖身份，只能化作飞鱼仙子。
小妹，感谢你帮我取回轩辕剑，我将回到子桐河底，继续以轩辕剑镇住鸣鸿刀，让它不得出世。大将军食用飞鱼后，往后会安心治国，不再有战事，你和爷爷及众乡亲可以安心度日。百年之后，你仍是西王母瑶池下的最美丽的一只白鹭。不要跟旁人提起，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水面雾气越来越浓，洛神渐渐隐入其间。鹭桐站在岸边，面前什么也看不见。她听到爷爷在背后不远处呼喊她的名字，她答应一声，转身循声而去。她找到爷爷，拉住他的手，再回首时，看到水面雾气已经散去，山空，湖静。岸边不知何时生出如青葱一般的水仙叶子，密密麻麻，洁白的水仙花正在盛开，幽香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