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生命中遇见且相伴的那些人,到底与他们是有着怎样的缘分?
我们在生命中与之擦肩而过的那些人,他们曾经出现的意义何在?
我们在生命中还没有遇见的那些人,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最常思考的就是我和我的宝贝孩子。
自他降生,直至现在,我常会有莫名的感怀与畅想:他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我生的。可在我生他之前呢?很久很久以前,他存在于哪里?会不会真如我幻想出来并向他描述的那样——他来自于天上,神的居处,和众多其他的小天使一起聚集于类似幼儿园一样的地方。然后像跳伞一样排着队扑向凡间,降落于我的怀中,从此与我同行?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是如何选择的我?是神的随机发放、还是他早已在芸芸众生中认定了我?如果是后者,他因何而选定我?难道我们之间存在着道教、佛教中所言的轮回因缘?……
不论起因在何处,这一生我们是相遇了,且珍贵为母子。
想想,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自然也是只有我这一个亲妈。我们于彼此而言,都是唯一、都是这一世不可替代的重要,心中顿时就增加了无上的喜悦和郑重。
前几天有个小妹妹问我:孩子于我们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理解她的质疑。对于一个对自己的人生分外珍重、每行一步都格外谨慎的姑娘而言,提前考虑做一件事情的必要性、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在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可我无法向她解释清楚。
与孩子之间的微妙的情感,是在拥有他或他诞生之后,才会奇妙地出现。那种神奇的感知,在一切未发生之前,你完全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
有时候你会觉得,喜欢谈论自己孩子的妈妈,会有点傻。尤其是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的,就更讨人嫌。好像全天下就她家孩子最好最可爱,仿佛她家孩子是人间至宝。
不,你理解错了。她不是为自己的孩子觉得骄傲——当然,有时候骄傲感也是有的。但是,真正让她陷入那种迷幻般自我陶醉的,是爱,是发自肺腑、喷薄而出、由衷不已的深爱。
你做不到感同身受,你甚至也无法理解,那么,你就陪着倾听、淡淡一笑好了。别嫌弃。那是她在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种相遇,最甜蜜的一种幸福。
这种相遇,我们不知其来处,但我们珍而重之。
有的缘分,如同人间四月天的微风,在你不经意间迎面而来,轻轻地拂过你的脸颊,吹动着你的发丝。你意识到它了,可你无法把握。你可能还在迷茫犹疑间,它已经逝去。你想去追回,可它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你驻足细想,但你想不清。唯有它留给你虽淡然但清晰的感觉,让你记得,它曾经存在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短短十四字,道尽这种相遇的不可期与不可控。
高中时曾经喜欢一个男生。彼此间的感觉甚是奇妙。我在后来的回忆录里是这样写的:“两个人不能相视、不能搭话。仅仅并排坐着,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周围隐隐流动。若是谁先开了口、搭了话,就如同深夜里月光下突然盛开了大朵的昙花与玫瑰,哗的一下,芳香四溢……”这种奇妙的气场,别说我和他心知肚明,就连前一排的女生都敏感地觉察到了,时不时地会回头看我们一眼。尽管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我会因她审视的目光和别有用意的打趣而尴尬不已,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脸红心跳,还要佯装镇定。
然而后来,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早恋。甚至没有成为朋友。两个人一旦不再是同桌,那气场就散了,一切归于淡然和沉寂,仿佛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高中毕业很多年后,再见对方,我问起对方的妻子和他的相识相遇。不可否认我是好奇的,特别想知道,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有着怎样的爱情际遇、怎样的浪漫故事。他坦言是相亲来的。我内心哗然、如石投水,不禁脱口而出:“早知道……”然而我没有下半句。早知道又如何?我并没有思路。
对于这样的相遇,有时候我会想,我们上辈子攒下的缘分,也就是这一世彼此并肩坐一坐的程度。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何我们彼此擦肩而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天上的神一切都安排好的:每个人此生的运行轨迹,与谁同行、与谁在某一程相遇、与谁在某个路口分开……就像孩子们常玩的多层立体轨道车玩具,你看到数辆车同时呼啸着奔跑,甚是刺激有趣,但是每辆车终归都只在自己的轨道上。
我来了、我走了。你好,再见。
这也是一种相遇。
最后的相遇,其实是还未相遇。
你站在城市高楼的阳台上,望着远远近近的万家灯火,想:我的那个他,今夜在哪里?
是还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喝着咖啡、玩命工作?
还是在某个高端会馆与人饮茶、商谈大事?
还是在家里对着电视机,无聊地按动着遥控器,期待看到一档好节目?
还是在某个旅游胜地,悠然地沿着灯光璀璨的河岸,独自漫步?
……
他还没来。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我最亲爱的闺蜜,十年间我眼见她从青涩稚嫩到如今英明果断,眼见她从不施脂粉到渐施脂粉(因为不知道那个他何时出现,所以她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眼见她从少女装扮到熟女装扮,眼见她车换奔驰、增收增产……
我常想,她的“小包总”啥时候才能出现?!
像她这样的女子,生活自律、爱好广泛、为人坦诚、处世泰然,自己开公司经营得法,闲来去山里也能小住一段时间,可谓是“忙得有成就、闲得有乐趣”的典范,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女子,上天到底给她安排的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呢?我也和她一样等得着急。
有时候,我也会这样安慰她:你且慢慢等着。比起已然定了型的、无可周转的,你还有可期、可盼之人,这是幸事。
一切都还没发生,足可从容准备。
来人如是君子,足以慰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