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他只上过小学,知道一些简单的算术,能够写清自己的名字。那些书里的知识也实在诘屈聱牙,晦涩难懂。爷爷说,老大,你出来帮家里干活吧,弟妹们都还要读书呢,我和你娘实在供不起呀!读书要有命,这样家里的负担也要轻一些。
既然爷爷已有这样的打算,父亲还能说什么呢?他理解家里的苦处,默默地辍学回家,不管前程怎样,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很快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农活,到山上砍柴,到水里摸螺蛳、拾蚌壳。山上的巴茅郁郁青青,他用镰刀割巴茅的时候,不留神巴茅叶便割破了手指,鲜血直流。
那一年冬天,他去藕塘里挖藕,赤裸着双脚陷进污泥里,冻得牙齿直哆嗦。浑身发烧,一条腿疼得厉害,由此大病一场。等到慢慢痊愈的时候,那条腿明显地枯瘦了许多,在此之前,他还一直担心自己是否会落下残疾。
他到城里上班以后,那时的交通很不方便。为了省钱,他沿着富河大堤骑行60里路,赶回位于农场的家里。尽管一路有些疲惫,他并不感到怎样的愁苦,把那些痛苦与不快像蛛丝一样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