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图书馆10点的闭馆铃声准时响起。我正在褐色的长桌上收拾书本,发现手机里QQ闪动着几条来自大二学妹的消息。
“学姐,我最近跟舍友相处不融洽。”
老师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来不及细细看学妹的消息,便慌忙把复习的书收进书包。
趁着从自习室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间,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再次看了看学妹发来的其他消息。
学妹极力想与舍友做朋友,主动为舍友做很多事情,顺手一起买早餐,主动倒宿舍垃圾,在舍友生病时为她嘘寒问暖。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想出各种办法只为博得舍友一笑,陪她逛街,陪她逛操场。
而舍友却把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还没看完,就到了图书馆门口,但也猜到了后面事情发展的趋势。
我站在图书馆的门口,围紧了姜黄的围巾,背着满载知识的书包,带上蓝色的口罩,掏出自行车的钥匙插进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孔里,从图书馆准备骑车回去。
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这条路上,很长,长得不见头。
若不是这一路连串的路灯照耀着,一个人走在旁边树丛繁多,又漆黑的大路上,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我也有过一起同行的人,但因为好友考研结束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继续在这条路勇往直前。
但那个同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的舍友。
在她们的眼里我是一个天天栽在学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甚至达到了有些书呆的人。
而我也不能理解她们居然愿意把如此春光明媚的时光毫无保留地献给宿舍,窝在宿舍看剧或学习。
若不是有上课,她们可以在宿舍里过完春夏秋冬,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冒着寒风,我边骑车边想着自己该如何跟学妹说起大学舍友的问题。
我跟我的舍友仅止于舍友,在别人看的到地方关系融洽,看不到的地方怨气横生。
02
我们舍友之间是塑料情谊,是毕业了就不会联系的关系。
我的舍友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在你生病时会给你送药,在你难过陪你吃饭,陪你聊天,陪你逛街,在你受挫时,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让你相信你可以做到,你是最棒的。
没有,没有。
我们只不过是同住屋檐下最熟悉,交面不交心的陌生人。
女生所擅长的伪装在我们宿舍很好地诠释,面上总是和颜悦色,私底下却暗暗比得你死我活。
明明活在大学里,却像个高中生一样比较各自期末的成绩,偷着藏着掩盖自己的期末复习资料,唯恐被对方偷看去了。
当看到对方很努力,一边嘴上不屑一顾,假装自己没听课,上课都在玩,不在乎成绩,另一边书上写满了老师讲的知识点,背地里偷偷躲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
大一上学期的我们寝室四个人专业成绩都在前20名,名次挨得很紧。
可大一那年我们四个谁也没拿到奖学金。
因为那时的我们年少无知,不懂得要多参加活动,更不知道这些活动分是多么重要呀。
那时专业成绩排名倒数的一个女生却成了那年最大的黑马,直接冲到前8名,光荣地拿了二等奖学金。
一种不甘的情绪无声中弥漫在努力学习专业课的大部分同学中,认真学习一年倒不如顺便参加个活动,哪怕有个参与分也好。
这大部分的同学自然也包括我们宿舍,也包括我。
大家都默契地在心里下定决心,大二一定要积极参加活动。疯狂参加活动成了大二一年所有的通病。
只要活动一下来,大家首先会在群里匿名问的是这个加不加综测。
大家面上都对于这种功利的问法嗤之以鼻,但身体却十分实诚,也不甘示弱,你报这个活动,我也要报这个活动。
大一一年的专业成绩,我刚好是第8名,综合测评排名23名。而专业单项奖只取到第7名。
那天我在宿舍收拾东西,打开群里看到自己专业成绩时,再看看拿奖学金的同学的成绩一般。
我就偷偷算着,如果我大二再参加个活动,把其它分拉上去,那么我也有机会拿到奖学金,圆了大学拿一次奖学金的梦想。
我将自己的小算盘脱口而出:“现在专业成绩第8,再努力一下也许就可以拿到啦。”
想着想着,我不禁开心地笑了,仿佛我已经看见大二的奖学金在向我招手。
舍友小若听到我这话时,暂停了正在看的剧,转过来看着宛如痴人说梦的我,从我头上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她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就你,20几名怎么拿到。”
说罢,她高兴地转了过去继续看剧,好像如六月寒的话从来没从她的嘴里蹦出来过。
背对着我的她没有看见我收拾衣服的手呆在半空中很久,也没有看见我那黯淡的眼光里带着一丝受伤。
是的,我一向是个要强的人,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我攥紧拳头,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没事,勾践卧胆尝薪十年灭了吴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大二一年一定要好好努力,用专业成绩和综合测评说话。
大二那年我参加了福建省第一届全国青年运动会开闭幕式表演,通过大学六级,考取会计从业资格证。
部门里我是体育部副部长,校运会比赛部门代表系里拿到一项校级荣誉。
在的班级我是组织委员和班级志愿服务队长,在团日活动与星级团支部评比中,班级均有获奖,在十佳服务支队比赛中,班级也获得十佳服务支队的称号。
大二下的四月,正如艾略特《荒原》中所写的,四月是个残忍的四月。于我而言也是黑暗的四月。
两个重要的班级比赛都在4月展开,而我偏偏都是这2个班级比赛的参与者。
四月,除去清明节放假那几天,剩下的几天每天我的状态都是从早上七点多起来打开电脑整理材料,十点多去上课,下午三点多下课,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继续整理材料。熬到十二点多是常事。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二十多天。
终于等到了五月,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可那一个月我整整暴瘦了好几斤。
连续熬夜的后遗症便是整整一周我整个身心疲惫,上课眼神涣散,处于我是谁,我在干什么迷茫的状态。
所幸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
大二那年评奖学金时,我以专业第二和综合测评第一的成绩拿到一等奖学金。
那天公布奖学金名单时,我还在外面。
我回到宿舍里自己掏出钥匙,宿舍里一片寂静。其他舍友在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自己的电脑自娱自乐。
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已不是大一时成绩不相上下的四个人。
大二一年的时光慢慢拉开了我们的差距。
小若虽然也在校里当干部,但校里干部多奖状少,典型僧多肉少的样子,小若获得奖状并没有很多。
而且大二一年,大家都拼命在参加活动,活动这块分已不是拿奖学金的关键因素了。反倒是占了综合测评百分之六十的成绩这时显出它的重量级作用。
我没有想象中有了那种报仇的快感,反而多谢小若当年的鄙视之恩。
若不是她那句看不起的话,我想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熬过那些擦干泪还得继续微笑奔跑的日子。
大二那年是大学里过得最累的一年,因为要拿奖学金的心一直催促着我,一直鞭策着我不能停下脚步,要马不停蹄地跑呀。
大二是最利欲熏心的一年,跟大家一样我满脑子也会想着活动,也会想着要怎么才能加综测。
因为想拿奖学金,所以变得更加努力学习,更加认真地听课。
只是那时候的听课多了一份功利。现在的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那样拼一年。
拼一次奖学金,也是为了圆我大学拿一次奖学金的目标,也为了向小若证明,我可以拿到奖学金。
因为拿过了奖学金,现在反倒我不会那么重视活动,更想好好提升自己的专业涵养。
03
随着大学临近毕业,所有的一切都即将过去翻篇。不管谁是谁非,都因为离别,不再联系而掩于岁月、掩于尘土中。
回想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我眼前时,可学妹还在继续与舍友生活下去。
回到宿舍后,我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会,一字一句地在手机上敲打了我对于学妹的建议。
“于我而言,舍友只是住在一起的人。我们关系不融洽已是四年来磨合下的产物。
在我看来,你很努力地融合她们,甚至到了讨好她们的地步。
相处之道讲究不非是相处融洽,自己过得开心。别委屈自己,磨合不来也别勉强。”
过了许久,学妹的聊天窗口都没有跳动。
而我在宿舍的椅子上,插上耳机,听着范玮琪的那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想起了那年我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那年,学姐对我说:
“如果你只是把舍友当成是舍友,而不是朋友的话,那么任何问题都不值得你大动肝火,不管作息还是人品还是其他。既然不是朋友,就不能用朋友的标准去要求舍友。”
是呀,每个人的价值判断不一样,很难说谁对谁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们做不到情深似海的友情,能维持面上的和谐已是极大的容忍。
毕竟,我们一起走过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