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寒
在岭南的日子,想起了东坡先生为赞好友王巩官妓所作的那首《定风波》,其中一句是: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王巩因苏轼“乌台诗案”受牵连,被贬谪到岭南,官妓柔奴毅然随行。时隔数年,王巩北归后,与苏轼饮酒,请柔奴劝酒助兴,苏轼问柔奴,岭南怕是不好吧!聪明坚强的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听后,大受感动,作下《定风波》一词。
其实东坡一生漂泊,且一直在寻找一条回家的路。柔奴的这一句点亮了苏轼的内心,也给他的回家路找到了一个答案,多么聪慧豁达的女子啊,与其苦苦追寻,不如安之若素。
以前到南方只觉得美好,如今因为内心多承载了一个故事,多少有点沉重。想到苏轼晚年被贬至岭南,孤苦贫穷,这南方的一景一物都着上了悲伤的色彩。好在苏轼豁达,到岭南惠州,还开开心心地吃起了荔枝,称这荔枝是惠州一绝,还不顾后果的“日啖荔枝三百颗”,吃完后还感叹“不辞长作岭南人”。
苏轼不愧是苏轼,这般豁达豪气,难免会遭小人嫉妒。后来又遭弹劾,又得走,往更南处走,这下到了海南,今天海南成了旅游胜地,那时海南可是南蛮偏荒之地,气候恶劣(地极炎热。海风甚寒,燥湿之气郁不能达),多毒气,多毒蛇猛兽,许多流放到海南的人都死在了途中。苏轼到儋州去时,已经60岁了,他自己也知道处境之艰难,他含泪辞别亲人,带着棺木上路了。苏轼在儋州的一个小镇上,过着贫穷的日子,他给好友写信时是这样说的: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苏轼住的房间极为破旧,一到下雨时就漏水,东坡无奈,只能不断地移床避雨。尽管如此,东坡没有就此沦落,他在儋州,教老百姓挖井取水,教年轻人朗读诗文,采中药给百姓治病······百姓感恩他,三年后,他要离开海南时,百姓纷纷跑来送他,苏轼与他们握手告别,热泪盈眶,在归去的船上写下诗《六月二十日渡海》,其中有一句是: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年过花甲的苏轼懂得了回家的意义,词句刚好照应了“此心安处是吾乡。”北归途中,苏轼在常州安然离世,苏轼死在他乡,其实也是”吾乡“。
常常感叹自己是一个羁旅漂泊之人,难免不感伤,其实人生漂泊多于安稳,如果内心安然,哪儿都是故乡。何必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