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我还在广告公司,晚上经常加班到很晚,下了班就和同事拼车回家。同事住在南三环,我在文化路,公司在国贸,所以,经常是先送我回去,然后再送她回去。
有一天晚上十点多,我刚回到住的地方,同事就打电话跟我说,她被司机扔下来了。司机嫌远,不愿意送她,让她临时下车。
还好很幸运,很快又遇到一辆空车。但不知道那天是她倒霉还是为什么,不到半个小时,她又打电话跟我说,她坐的是一辆黑车,司机的表不正常,多收了她10块钱,还找了70块钱假钱。
一个小姑娘,半夜加班回家,本身就满身疲惫,又遭遇这样的事情,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亏都吃了,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诸如能安全到家已经是万幸,破财消灾之类的,因为我们都知道,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对于女孩来说,如果逼不得已晚上打车,除了安全,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类似的事情我自己也经历过。
有一天晚上九点多加完班回去,正好遇到一辆空出租车,火急火燎地拦住,上了车才发现车上有人。我当时要下车,司机赶紧拦住我说,我算你便宜点,不打表,你给我15块钱就行了。我当时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一是确实太累不想再等车,二是拼车多少能省点钱,但等到了我住的地方就发现,我被坑了,从公司到我住的地方打表也不过10块钱。
当时我非常生气,跟司机理论,但他随即就换了嘴脸,一副坑你你会活该的模样,大半夜的我一个女孩能理论出什么结果?最后还是乖乖付钱下车,下车后打电话投诉,整整一个小时出租车客服电话都打不通,后来我才知道,出租车的客服电话从来都没有人打通过,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年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只不过我这一次不再是当初的小白,司机说15块钱,我说10块,爱拉不拉,不愿意我下车,司机认怂,好好好,10块就10块,别那么大的脾气,我当时就火了,本来就是你坑我,还不允许我发脾气了,司机见我口气不善,没再跟我贫,最后收了10块钱。
当时我25岁,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你与人为善,别人就给予同等回报。社会鱼龙混杂,人与人的交往就是一个你强我弱的平衡,你太好说话,对于那些眼中只有利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反而不如以静制动,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办法,你不好说话,他们自然不敢招惹你,大家彼此尊重,保持安全距离。
还别说,真的有用,从那之后,没有再遇到过特别难缠的人,反而遇到几个人品不错的出租车司机。
2016年夏天的一个早上,五点多出差到东站坐车,载我的是一个阿姨,五十岁上下,性格非常开朗,一路上她跟我聊了一路,距离东站还有几里路的时候,路上站着两个个提着行李的人,一看就着急赶车的那种,阿姨跟我说,我拉他们一趟吧,后边的路就不收你钱了,大家都出门在外不容易,能照应一下就照应一下,随后就给我打了发票,没有多收一分钱。
打车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出租车司机也有好人。
今天五月份的时候,公司仓库爆仓,全体员工到仓库帮忙。仓库在中牟,干完下班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四个女生一起打车回市区。
四个人当中,我住的最远,理所当然的先送她们三个人回去。当时正好滴滴顺风车司机杀人案刚发生没几天,大家草木皆兵,我心中自然不敢完全相信载我的司机。在把其他三个人都送回去,单独送我回去的这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中,我提心吊胆,一直坐在后边观察司机的小动作,心里做最坏的打算,时刻握着手机准备报警,等到了小区附近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了大半的心。
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上,距离小区大门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小区广场的灯照着高杆,影子斜下来,和旁边的绿化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感觉特别恐怖。
付完钱准备下车,司机突然开口跟我说,你赶紧回去吧,我先不走,帮你看着,你进了小区门,我再走。果然,直到我刷卡进了小区门,转过头看到司机冲我挥挥手,随即离开。
那一刻说实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今年夏天从老家夜里返程郑州,打车回去的过程中,出租车司机跟我聊天,谈及别的出租车司机一晚上挣多少多少,他又遗憾又羡慕地说,不知道人家怎么挣这么多钱的。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漫天要价的出租车司机,我笑道,还能怎么挣的,黑心钱呗。
他感叹,挣不了那个钱。
但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他很羡慕,只不过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或者说有心无胆。
他的话其实能反映出很多出租车司机的心声,大家都出来跑生活不容易,谁都想多挣一点钱,只不过有的人心里还有点良知,少坑一点人,多辛苦一些,有的人则把良心喂了狗,为了挣钱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干,就如同黑心的医生坑蒙病人开天价药方一般。
我上高中的时候,班主任一直强调,当老师是个良心活。其实,出来混的,干什么不是良心活?出租车行业考验人的良心,其他的任何职业又未尝不考验人的良心,只不过有的人人世浮沉得太多,把一切都利益化,包括良心,有的人或坚定、或挣扎着还有一些基本的良知。
这几天滴滴顺风车又出现了问题,舆论哗然,媒体鞭挞,但是我想说的是,整顿是没有用的,愤怒训斥也是没有用的,只要人还是那群人,司机还是那群司机,整顿多少次都不可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最多不过是高压之下,那些有心无胆的人老实了而已,对于那些有色心还有色胆、良心完全黑化的人来说,整改成什么样,强奸杀人的事件也不会停。
即便滴滴倒了,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