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俩小时,还写不出5分钟的字。这是每次走完路的常态。
从乌鲁木齐到伊犁八卦城特克斯县,我们缩在卧铺大巴车上足足有16个小时之久。车内脚臭味跟长沙臭豆腐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是哪位兄台,身体要有多大的火力才能酿造出这股一脚臭全车的魅力滋味。
好在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是“疯子”,我们在弥漫如此酸腐滋味的车厢里依然吃喝不误,谈笑风生。
在正式徒步之前,路经的及要转换的所有交通工具都是我们的娱乐,路过的及停留的每道关卡及每一个服务站都是我们的兴奋剂。我们对即将开始的路程满怀憧憬,或度以离奇伟岸的揣测,或遐以凶险刺激的幻想,但无论何种心境,都裹着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在南疆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恣意横行。
正所谓,前方有路,身边有你,日月星辰,心远地偏。何其有幸!
从特克斯县要从大巴转换小巴,小雨当时已经淅沥沥下得还挺绵密。我们一行人在一家维族小饭馆里一人点了盘份量超足的面,然后就着大蒜吸溜吸溜吃了个干净。作为进山前的最后一顿补给,它在我唇齿间留下的滋味,使我在山中日日的牵肠挂肚,整整七日都未排泄干净。
人包交叠塞得满当当的小巴车终于驶出特克斯县城,进入盘旋迂回的山路。雨点打在车窗上越来越大,雨线斜织在车窗外绵延起伏的草原上稠密又急促。我是兴奋的,那时不时映入眼前的一片连着一片目无边际的黑色向日葵果实盘让我心跳加速雀跃不已,我只恨不能立即灵魂出窍,五体投地匍匐于那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田中化身如泥,从此同荣同枯死生不弃。但我只能让眼睛贪婪一点,再贪婪一点,视野过处,无花有果也成景,心地之外,过往繁华任意生。而这片天地,殷实而荣耀着的岁月又哪是我用一个“美”字可形容的,春景、夏花、秋草、冬雪,一物催赶着一物,质地纯良而吞吐万象。
还未进山,我已相思成灾,梦生双翼。
山路继续盘旋,我们走了一个环又一个环,风景绕着我们刚蜿蜒过西喀拉峻草原又见东喀拉峻草原,南北在哪里,早已迷了方向。雨也昏了头,一团团地变作雪继续弥漫。
孤零零站在草场边上等车的阿雅小姑娘就在这时进入我们的视线,她没有任何遮挡雨雪的用具,她迎着雨雪站在那里就像迎着太阳站在阳光里一样。车停的时候,她也没有掸一掸身子,就红通通着脸蛋满身雨雪的坐了上来。我给她纸巾,她羞赧地接过也就只蘸了蘸额头化开滴落的雨水。我们好奇地对着这个精灵一样的小姑娘问东问西,她的普通话并不好,讲得有点吃力,但聪慧的脸上始终像花儿一样灿烂地笑着,还有那一双灵气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使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