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心
图|来自网络,侵立删
有一个被唤作状元村的地方。
村子里住着零星几户人家。院落参差错落分布着,空中俯视下来,像极了散落的破毯子。
村子最西头,有两间低矮的茅草房。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十足的没落户,名字叫胡大意。
据说几十年前,胡大意的爷爷开了一个大油坊,生意好得不得了。
除了开油坊,他爷爷还热衷炒房产,前前后后买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老宅子,还买入很多良田,然后出租给穷人。没用几年,就成了方圆几十里范围的首富。
传到他爸爸这一代,情况发生了变化。他爸爸嗜赌成性,不务正业,大油坊很快成了小油坊,买来的宅子被一套套地变卖还赌债,良田也越来越少,直到坐吃山空,家产耗尽。在一个年关将近的日子,为逃避一波人的暴力讨债,他爸爸被迫逃离村庄,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
好在爷爷原来的一个佃户大发慈悲,把两间弃用的破落茅草房送给他,这样才有了一个落脚的窝儿。
他怨恨父亲,那么快把一头牛变成一只羊,一只羊变成了一只鸡。现在连鸡毛也没有了。靠什么活命呢?思前想后,他决定给爷爷原来的佃户们做工。无奈,他孱弱的小身板儿经受不了繁重的体力活,不断换着工种,到最后仅能靠做点杂活维持生计了。
现如今,他过了六十花甲的年龄。可叹的是,他竟是一个老光棍儿。每天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没有女人,也没有一个朋友。不知什么缘由,近来他害怕黑夜了,连月光也怕。他裸露着身体蜷缩在一把破摇椅上纳凉,像极了瘦骨嶙峋的老水牛卧在泥坑里喘气。
屋顶,到处是胡乱交织的网。蜘蛛吐着丝儿,还在筑着新的巢。一只小蜘蛛无聊极了,开始调皮地耍蹦极,丝线在老光棍儿脑袋前晃悠、盘旋,他看也不看一眼。
老光棍儿半咪着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浑浊的东西,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逼人的光。他想起自己二十几岁光景搞对象时的那些事情。
那时,祖屋尚在,爷爷也健在。爸爸虽已开始败家,但家底儿倒不寒酸。能说会道的老媒婆,几乎快踏破他们祖屋的门槛儿。方圆十几里的好姑娘,选秀般纷至沓来。
老光棍儿嘴角荡起一阵蜜意,很快花一样绽放在他那饱经沧桑、爬满皱纹的脸。那时他整个人是多么得意。
他还清楚记得其中的两个姑娘。一个美丽大方,温柔贤淑,待他那是百般体贴。但他受不了女人的大胸,他喜欢小巧玲珑型的。第二个女子,长的温婉可人,据说是书香世家。家在二十几里开外,那时还隔三差五地跑过来。最后还是被小伙子拒绝了,理由是她脸上那颗胎痣长得有点歪。
老光棍儿脸上像图了七色彩,越来越难看了。
再后来,家产全无。能说会道的老媒婆,再也难见一个。甭说美丽端庄的姑娘们,连丑女人都看不上他了。
他蜷缩在那把祖传的破摇椅上,一动不动。这是爸爸唯一没能变卖的东西了,他苦笑着。
近来,他孤单极了。每每听到丁点儿脚步声,他都抬头细望,是那么不厌其烦。他希望见到一个女人,总之只要是女人就好。
后来,隔壁家的老母猪哼唧着走来,他都倍感亲切,好像体内的荷尔蒙瞬间被异性的气味儿给中和了。
“女人,女人,我要女人”,他喃喃自语。
孱弱的声音在那破落的茅草屋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