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雨的时候，天空是阴沉的，即使是盛夏的七月，可抬头往上看，却总觉得这日子像深秋，暗沉的天空散发着一股悲寂寥的凉。
仿佛一切都不过是种错觉，没错，总是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所以，我不喜欢夏天。
贵子则不然，当她听到我说不喜欢夏天的时候眉头紧紧簇在一起，不可置信地质问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夏天？”
当然，我也用一样的语气质问她，“你为什么喜欢夏天？”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们都是沉溺自己世界里的人，大概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她不假思索，“不喜欢夏天的人都是悲伤的。”
我顿了顿，仿佛被人一下扼住了灵魂。
“不过，没关系，我会带你爱上夏天的。”她说着拉起我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覆盖住，脸上露出璀璨的笑。
我来不及拒绝。
她快速地跑进旁边的超市，双手捧着两个巧克力脆筒装起来的冰淇淋欢快地跑到我面前，然后把其中一个递给我。
“看吧，如果不是夏天，哪能吃上这么美味的冰淇淋。”
“还有，这夏天呢，不光有冰淇淋，还能吃西瓜，桃子，李子，哎呀，反正好吃的可多了呢。”
我看着她璀璨的嘴角，那是我第一次见那么明媚的笑。
二
我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
至于原因，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十二岁那年被同桌的小女孩嘲笑说你笑起来真丑，那大概就是我天生是个悲观的人。
我总是对各种事情做最坏的打算。比如，贵子。如果她在往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了我的无趣而要对我渐行渐远，那我就潇洒地挥手说再见。
再比如，姜哲。他如果一直都把我当作拒绝贵子的借口，那我就干脆翻脸。
我们三个总是并排走着。
姜哲在最左边，我在最右边，贵子走在我们两个人中间。
我和姜哲两个人总是沉默，一路上，全都是贵子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说偷偷去把头发染成了黄色所以不得已戴个帽子的小胖，她说小妹新做的指甲是她最爱的红色，紧接着她拉长了语调说起学校旁边的天谕广场新开的那家电影院。
“姜哲，我们这周末去看电影吧。”
她话题一转，转身拉起姜哲的衣角，欢快地撒起娇。
傍晚的夏风吹来，她垂在腰间的长发肆意地打在我的脸上。
似灼热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树荫，姜哲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浓烈的香味，是洗发水的味道。
他身体站的笔直，似乎全然没被她影响。
“那你呢，你去吗？安然。”他推开贵子，把目光转向了我。
贵子也一同朝我看来。
“我吗？”空气中是窒息的感觉，不过我敢笃定他是故意这样问的。“我，我就不去了。”
“既然安然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他学着我的语气，声调中夹杂着歉意，我斜睨了他一眼。
哼，他原本就没打算去的，只不过要让我当挡箭牌而已。
他朝我看来，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隔着贵子交织在一起。
炽烈的灼热交汇，我急忙收回视线。
脚步踉跄，一下撞在贵子的肩上。
“你没事吧！”贵子慌忙扶住我的胳膊，而眼神中却满是失落。不过我知道那失落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姜哲。
三
贵子喜欢姜哲。
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大概从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了。
高二开学后的某节体育课上，我站在操场角落边的那棵大榕树下躲避聒噪的人群。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淳厚的男声，是姜哲的声音，他指着一旁席地而坐的我说，“不信，你问她。”
然后我抬头便看到了贵子，她那张洋溢着午后的烈日般耀眼热情的脸。
高二分班之后，我们已经做了整整二个月的前后桌，可这还是她第一主动叫我的名字。
“安然。“
“你喜欢夏天吗？”她走过来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呆滞的脸上写满困惑，可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不喜欢。”
失落在她脸上渲染开来，她立马失落地看向姜哲。
姜哲却仿佛松了口气般用愉快的眼神看向我。
明明是十一月份的秋末，那天的温度却高达到了二十二摄氏度，我坐在阳光被大榕树茂盛的枝叶覆盖的阴影斑驳处久久地愣住了。
然后许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游戏，一个姜哲拒绝贵子的游戏。
贵子对姜哲说，我喜欢你。姜哲说，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贵子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姜哲说，怎么会不重要，就像你喜欢夏天，我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夏天，有些东西不能勉强。
贵子一下子慌了，他怎么总是说些很轻飘飘却让人觉得没有一点可能的话，“那，那如果全天下的女生都喜欢夏天，你难道这辈子谁都不喜欢了吗？”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不信，你问她。”
我让贵子失望了。我以为她总该对我有些恼怒的，毕竟我好像成为了她追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虽然这结果根本不是因为我而改变的，可谁知她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
“我会带你爱上夏天的。”她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可我明白她是让姜哲听的。
姜哲心中会泛起怎样的波澜我不知道，可我刚才那因为自己仿佛做错事而不安的心却一下子平静了，她没有生气，没有发火，还说要带我爱上夏天。
我觉得自己被拯救了。
四
我不理解姜哲为什么不喜欢贵子，最起码在我心底，全世界的男生都该喜欢贵子的。
她有一头乌黑发蓬松的卷发，总是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裙子，说起话来自带公主的骄傲与张扬。
也许，她就是公主。
如果这世间的一切都该有归属，那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属于她。
她身上有我最向往的东西，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如果我坦荡一点，我大概会告诉她，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她。
可我总是怯懦，我畏畏缩缩地拒绝着因为自卑而不敢直视的一切，终日和黑暗呆在一起，以致自己成了一个总是口是心非的人。
贵子问我，“安然，你喜欢姜哲吗？”
我没想过她会突然问我这么直接的东西，可我就连一秒钟迟疑都没有就给出了她答案。
“怎能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才不会喜欢他那样沉默的人。”
脱口而出之后自己都被惊住了，一直到目光落在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喜欢姜哲吗？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毕竟在我过往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和自己相像的人。
可是事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子听到我这样说很开心。
她激动地抓起我的手，“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姜哲的，人怎么会喜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呢。”
“啊，对了，我现在就去把你刚才的话告诉姜哲。”她兴奋地丢给我一个妩媚的笑，“亲爱的，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轻轻地摇头，看着她摇曳的裙摆逐渐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谎。
我们三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很久了，虽然我从未主动开口和姜哲说过话，更是从来都不曾真正亲近，可我却总觉得要永远失去他了。
五
晚上放学，贵子像往常一样在后面拍我的肩膀，“安然，走了。”
我点点头，拉上书包的拉链站起身，走到贵子旁边，和她站在一起。
“走吧。”我努力对贵子扯出一个微笑，因为我察觉到她似乎不开心。
可是这个微笑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她依旧拉着脸，没再说一句话。
走到走廊尽头，经过最后一排的位置，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往常这个时候，姜哲总是会站起身跟在我们身边，三个人一起并肩走出去。
可今天他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人。
我和贵子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沉默着走出教室。
一直到走出校门好远，我终于没忍住出了声，“姜哲，今天怎么没和我们一起？”
贵子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是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我扯了扯紧紧攥在自己手中的肩带，“啊，对啊。”
“不过，就是他突然不和我们一起，有些不习惯。”
我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贵子总算没有看出什么，“他啊，从下午之后就一直怪怪的，不知道犯什么神经。”
我放松下来，可很快心里又开始不安，他该不会是因为贵子告诉我讨厌他而故意疏远我吧？
但很快，我便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姜哲住院了，我要去医院看他，安然，晚上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贵子朝我丢下这些话，等我回头，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人影。
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我突然想念起贵子，往常这个时候，她总是在我身旁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
可现在，我只身一人，垂头就连影子都没有。
有些奇怪，明明在贵子之前，我总是一个人的。
再次回归之前的生活，我竟然开始觉得不适。
心脏微微有些刺痛，我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去了医院。
步履匆忙的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我坐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盯着每一个即将走出大厅的人。
直到我看见贵子，才微微躬身，站了起来。
等到她彻底走出院门，我转身，走进了安然曾经和我提过的病房。
雪白的床单在白炽灯下显得更加亮眼，姜哲躺在床上，背着身子侧对着房门，我看不见他的脸。
“姜哲。“
我小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他转身，从病床上坐起来看我。
“安然。“
他微咪着眼睛，只用一条缝隙看我。
“你怎么来了？“
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拖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
“我听贵子说你生病了。“
他抬起胳膊用冰凉的指尖抓住我的手腕，“所以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呢。“
我挣脱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
“你那天对贵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话？“
他脸上突然咧开一个微笑，“不重要了，你不知道你来看我我多开心。“
我犹豫着，刚想对他说出，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这样贵子就不回再丢下我一个人。
他弓下腰，将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我。
我从未见过那样明亮的眼睛，以至于我全然忘记了去推开他。
“安然，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我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眸子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吻在我额头上落了下来。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六
我和姜哲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第一次见到姜哲是在盛夏的七月，教室外面树林中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
我站在讲台上被嘲笑说话的声音还不如外面的知了大，教室中一片轰然，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姜哲没有对我嗤之以鼻。
我在慌乱中对视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的眼角里有淡淡的雾气，像是同情，又像是感同身受的刺痛。
我原本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一样需要用长久的沉默来掩饰自己的自卑。
可渐渐地我发现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太过优秀的人。
他的沉默只是因为优秀而已。
我从未想象过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当然，安然也一样。
可好像命运就是这样的神奇，安然偏偏和我成为了朋友，然后姜哲也跟着一同进入了我的世界。
可即使这样，这一切都真真实实地存在着，我依旧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我有什么值得喜欢呢？”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和姜哲拉开距离。
失落在他的眼中一点点渲染开来，紧接着他大声叫出了我的名字。
“安然，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的肩膀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可贵子明明那么喜欢你。”
我转身推开房门，努力想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可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
凌厉的男声破门而出，我的双腿霎时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往前迈开一步。
我任由自己呆愣在原地，不等反应过来，衣角已经被人紧紧拉住。
瘦削的指节修长，带着一种破碎的颓废。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贵子，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我和她呆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也全是因为这样能离你更近一些。 ”
我抬头望向姜哲，不可置信的眸子里也许下一刻就会落下来晶莹的泪珠。
“不，我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我咬紧自己的唇瓣，努力挤出这几个压抑在心底快要喷涌而出的话。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也许这一生，我都注定不会被人喜欢。
“安然，你不知道听你这样说我有多心痛。”
姜哲紧蹙着眉头看我，下一秒将我整个人一把揽在怀里。
浓烈的洗衣粉味道扑鼻而来，明明那么瘦一个人，胸膛却是宽阔的，带着些炽烈的暖意，很温暖。
温暖到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想要推开他，可是我的双手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只是任凭他抱着我。
用暗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呢喃，“我从未见到过你这样让我心疼的人。”
“安然，我请你不要一直推开我好吗？”
“那，贵子呢？”
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朝他喊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挣开他跑出了医院。
七
踉跄着回到家，我一股脑扑在床上，然后用棉被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
刚才的场景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涌现出来，心里既激动又觉得害怕。
各种情绪将我包裹起来，一夜未眠，第二天拖着一双黑眼圈早早去了学校。
中午放学的时候，贵子像往常一样站在我身后拍我的肩膀。
“安然，去吃饭。”
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转头看到她的瞬间却不自觉低下了头。
她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弓着身子看我，“不就是黑眼圈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着，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眼霜，“呐，这个可管用了。”
我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那个只在广告上听过的牌子。
“你为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她脱口而出，一如既往地美丽，漂亮。
可我却觉得更难过了，她把我当作朋友，而我却像是抢了她最心爱东西的坏人。
“如果，如果我说自己之前骗了你，你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贵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不等她张嘴，教室外面的轰隆声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的视线穿过稀落的人群落在径直朝我们这里走来的男生身上。
“姜哲。“她叫起来，微蹙的眉头瞬间染上喜色。
她丢开我，飞奔着朝姜哲跑了过去。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同站在了我面前。
“安然。“姜哲微微咧开嘴角。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贵子面前叫我的名字，往常他都是在不经意的瞬间和我搭话。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脏扑通狂跳起来。
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突然，他转头看向了贵子。
“贵子，这次生病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今天我也希望自己勇敢一些，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安然，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贵子乌黑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泪珠蔓延开来的时候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看我，亮闪闪的目光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似乎是恍然大悟。
我以为她会冲上来狠狠地给我一拳，或者响响地给我一巴掌，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抹着眼泪伤心地跑开了。
姜哲朝我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拉住我的胳膊，“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其实，我根本体会不到什么伤心的感觉，在很多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而至于我为什么会哭，我依旧还是不知道。
八
贵子请了一周的假，原本的三个人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们两人肩并肩地走路，即使中间只隔着很小的距离，可两个人大多时候都是沉默。
终于有一天姜哲再也受不了了，他整个身体挡在我面前。
“安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抬起头看他，“我哪样？“
他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不能再这样闷闷不乐了。“
我在他的掌心里蹙起眉头，挣扎了很久，我还是对他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姜哲，贵子就要来学校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失去她。“
姜哲没有说话，冰凉的掌心搓了搓我的脸，很久之后，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贵子来学校那天，我咧开了嘴角朝她跑过去。
“贵子，看到你真好。“
我像她之前拉住我的胳膊一样拉住她的胳膊，而她却厌恶地推开了我的手。
“不要碰我。“
我的脸火一般地发烫，然后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郑重地向她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离姜哲远远的，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贵子不耐的眼底闪起一丝亮光，然后用余光打量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傻？”
我点点头，”因为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朋友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贵子又站在身后叫我的名字，虽然不再将手搭上来拍我的肩膀，不过我却很开心，我们又能够像往常一样一起吃饭了。
姜哲不再和我们两人一起，贵子一路上依旧叽叽喳喳。
“安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当朋友吗？”
我摇摇头，转过脸看她。“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和姜哲身上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是我没有的。“
不等我开口，她继续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姜哲吗？‘
我继续摇头。
她笑起来，“因为高一那年的语文课上，他在作文中写，自己人生中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在夏天发生的，家里破产，母亲生病父亲离世，流落街头。“
“所以，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让他喜欢上夏天，那么明媚的夏天怎么能一直讨厌下去呢？“
“不过有些遗憾，我似乎已经做不到了。“她继续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失落。
我拉住她的手，“不，你已经做到了，因为你的缘故，我已经喜欢上了夏天。“
她挑起眉头看我，很久之后，她笑起来，“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 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人让教我抬头看太阳，以至于我看到的夏天都是灰蒙蒙的。“
“姜哲总会有一天也喜欢上夏天的。“
贵子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现在我觉得应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吗？”
“对。”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