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一九八零年夏天出生的。由于天气炎热的原因,还没出满月就被抱了出来。妈妈说可能是“疵了奶皮子”(方言,被烈日晒伤了稚嫩的皮肤的意思),所以从小看上去她就像一个黑不溜秋的假小子。
我和妹妹相差三岁多,妈妈平时下地干活的时候妹妹基本上都由我来照顾。尤其等妹妹断了奶,她跟我更几乎是形影不离。
妹妹跟我的性格截然不同。我小时候偏内向,心里有数不太爱说话。她是一个很皮的孩子,磕一下碰一下对她来说都不叫事,腿快嘴也快。她胖墩墩的样子到是挺可爱。
在我们村子当时的时代,各家地里都种红薯,多则一亩两亩,少则也要种上半亩地的。霜降以后都刨了储存到地窖里或是阴凉的地方留着慢慢吃。
红薯的吃法很多。去了皮生着吃脆甜清凉,做红薯玉米粥香甜暖胃;蒸着吃甘甜香糯,烧着吃更是唇齿留香。还有一种吃法是把蒸好的红薯用刀切开,均匀的晾晒到向阳的地方晒成红薯干,给孩子们在漫长的冬季里偶尔拿出来当零食吃。这种吃法对当时的我们来说也最受欢迎。
我怂恿妹妹“偷”东西还要从红薯干说起。
那个年代农村做饭都是烧柴火,等秋收以后爸妈就把晾干的玉米秸秆都拉到了院子里堆成一个很大的柴禾垛留着慢慢烧。柴禾垛的位置基本上都是靠在前边邻居房子的后墙上。垛的高的时候基本上快接近前面邻居家后房沿的高度。
房前的邻居家除了分到手里的责任田以外,勤劳的老头还在早期弄了很多开荒地。他家每年都种很多红薯,除了留够一冬一春一家人吃的以外,就把多余的晾成红薯干储存起来。我家分的地少,妈妈每年只种几分地的红薯,除了经常做红薯粥放两块儿和偶尔的蒸上一锅以外,没有多余的晾成红薯干吃。
房前的邻居把蒸好切成片的红薯拎到房顶上去晒,我们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看的清清楚楚。每次他家人一边晾还一边聊天,话语间传达着喜悦之情。我和妹妹几乎每天都在院子里玩儿,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家晾红薯干的大概位置。
经过了几天的晾晒之后,他家的人到房顶上去给红薯片反面,这样做是为了让它干的更均匀更快些。还听他家儿子说:“都多半干了,现在吃到嘴里还挺劲道的。”也就是听了他的这句话,勾起了我俩肚子里的馋虫。我心里也萌生了想尝尝味道的念头。
等到确定他家人不在房顶的时候,我跟妹妹说让她顺着玉米杆爬到柴禾垛顶上,在垛顶伸手去他家房顶抓一些红薯干来吃。我俩一拍即合,她立马行动起来。没几分钟就爬到了垛顶,观察一下没有动静就伸着小胳膊拿了几块儿红薯干往下边我站的位置扔。我赶紧弯腰捡了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妹妹在上边把她小手能够到的地方的红薯干都扔了下来,“作案”完毕匆匆爬下了柴垛。回屋和我一起享受那美味的“劳动所得”。
过了两天以后,邻居家的儿子站在房顶朝我家院子里不动声色的看了好一会儿。我们心里有鬼,在院子里玩儿的同时偶尔偷偷撇房顶上的人一眼,想知道他有啥反应。他就这样看了一阵以后,啥也没说就下去了,我俩的内心也恢复了平静,继续玩耍起来。
又过了两天,我们被那美味的红薯干馋的又萌生了作案动机。还是使用跟上次一样的套路,可这次妹妹没有再拿到红薯干。她说人家房顶上还晾着呢,只是位置都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她空手而归。
这件事儿一晃已经过去几十年的时间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挺好笑的。其实人家当时就已经猜到了遗失的红薯干是谁干的,只是觉得没必要说破罢了。而我俩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继续作案,真是幼稚到了极点。
我和妹妹偷吃邻居家红薯干的事儿,一直到现在爸妈都不知道。这是我和妹妹的秘密。作为姐姐怂恿妹妹做坏事总是不对的,还好后来没有再做过其他类似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竟忍不住笑出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合作“偷”红薯干的画面仿佛就萦绕在眼前。它已成为了我和妹妹童年记忆里的一个美好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