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月鱼
下着大雨的早晨,撑伞下楼,路边花坛的点点白,引起了我的注意。
哦,原来是栀子花,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们悄悄地绽放了。沾染了雨水的它们那么白,那么美。可惜我赶着去上班,无心欣赏。
只是,这一路上,我不断地想起那些和栀子花相关的人和事,记忆像是落满了灰尘的盒子,而我在这个飘着大雨的清晨,打开了盒子,放出了那些尘封的记忆。
小时候,隔壁邻居,也是我的一位远房小姑姑,他们家有一棵很大的栀子花,种在院子里高高的花坛上,每当花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花香。那香带着甜,淡淡的,清嗅一下,连带着人的心也是芬芳的。
小姑姑家的栀子花都很大朵,每一朵都碗口般大。花开的时节,也是割麦和插秧的季节,是一年中农村最忙的时候。
妈妈最喜欢在衣服上别一朵栀子花,镰刀在麦田里挥舞,一会倒下一大片麦子,整齐,金黄。闻着花香,干着农活儿,大概也是那时候农人们的一点点情趣了。而我总觉得带着这洁白的小花,香上一整天,让忙碌的妈妈心情会好很多。
我和小姑姑也很喜欢这大朵的白色的花,不艳丽,自有一番淡淡的风情。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小姑姑上小学五年级。那时候,她带着我,每天早晨都喜欢在我乌黑的发辫上,别上一朵洁白的大栀子花。
那香味便能伴随我一整天,尽管晚上取下皮筋的时候,栀子花早已经蔫了,和清晨水凝的样子,完全没法比。可是我却很感谢这样一朵花儿,让我一整天都香香的。
后来,小姑姑家搬离了村庄,在外求学的她远嫁,我呢,一路求学,工作,走南闯北,回村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小姑姑家的老房子,早已经卖掉了。据说院子里的那棵很大的栀子花树,也早就枯死了。
我年少时的闺蜜,小丽家也有两棵很大的栀子花树。我记得一棵树开双层的大朵百花,一棵树开很小的花。
自从小姑姑上初中住校后,我去的最多的是小丽家。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花开的时节,每次去她家,她奶奶都会让我去摘栀子花。
这位奶奶很有才,能识字,会画很好看的花样子。奶奶很是疼爱小丽这个唯一的孙女,连带着我也沾了不少光。据说他们家院子的栀子花,都是奶奶年轻的时候种下的,有些年头了。
我喜欢去小丽家玩,不仅有美丽的花儿,还有和蔼的奶奶和她做的好吃的东西。只是后来,随着我们都外出求学,工作,一路走过来,我和小丽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我们都远嫁,一年也难得回一次老家,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而小丽的奶奶,前几年也去世了,90多岁的高龄。可我永远记得她慈爱的样子,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干起活儿来,麻利的很。
小丽家的栀子花,也早已经不再了,不知道是枯死了,还是新建房子被挖了。只能成为留在记忆里永恒的念想。
遗憾的是,我家一直没有栽活一棵栀子花。但是我还是每年都去秧田里面插一棵栀子花枝。
这个比较简单,就是插秧的时候,剪一大截栀子花的枝,插在秧田里,这根枝会慢慢地长出根来。
到了秋天,稻子收割之后,插活的栀子花苗就会露出来。
每年我插的小栀子花苗,都活了,只是移植到家里的院子里的时候,它不是被鸡啄掉叶子,就是枯死,所以一次也没有栽活过。
我常想大概是因为我家没有小姑姑家和小丽家那样的大花坛,所以我每次栽种的栀子花都遭了秧。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经漂泊在外很多年,家乡里年轻一辈都搬出了村子,在城里和镇上买了新房子。留在老家的,只有像我的父母和小丽的父母,那样的老人了。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老去的,明明我还记得那洁白的栀子花和年轻的爸妈,还有年轻的叔叔伯伯和阿姨,似乎转眼间,他们已经变成了老头和老太太。
他们就像老去的栀子花树,宁愿扎根在家乡,也不想去外地。虽然孤独着,但是带着经历过岁月沉淀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