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会写一点东西,以至于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不至于忘却,而这本书我记不太清楚了。王安石写诗说「试问道人何所梦,但言混忘不言无。」陈寅恪所历经的时代,是一个裂变期,正如王国维所说的文化之升降。
但是何必在这样一位天赋极高,学识极深的国学大家面前谈文化呢?书更多的写的是记录,记录这位古典文学家最后的大开大合。陈寅恪本身没有大开大合的人生闯荡,而时代给予他的每一样生存环境都出现了。从清华大学到中山大学,我所知道的是他每一种生存环境下的生存态度,这是了不起的。
我总认为中国知识分子众多,且大家更为不少,但是能在任何一种生存环境中保留自己理念以及价值观的人太少了。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书中提到他的学生南下劝他北上,陈拒绝了,而这是一种生活态度的彰显,知识分子有显性的,有隐性的。复杂度的直视就在于某些特定环境下所展现出来的抉择。
我记得那时候我正在读高中,看完全篇文章我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被时代的代入感给感染了,可能给中国知识分子的悲歌给震撼了。那一个时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而那一个时代中国知识分子又是那样纯粹。在如此扭曲的生存环境中却又如此风骨地存在,本身就是一幅悲歌画卷。
司马迁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而精神世界的痛苦不可能等到那条小路的出现,所以当我们回视他们,或仰望他们时,某些以人为而传承的价值形式已经经历了天翻地覆,这时才发现,没有慷慨激昂的豪情壮志,而是消散天际的无可寻觅。
体验是塑造一个人的最佳表现模式,陈寅恪有着普通人的家国情怀,他不一定鸿篇巨制,他可以评弹词,可以写《柳如是别传》。那时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以想象中国文化的坚毅如何在一个知识分子精神上的体现,这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悲剧不在于不理解,不在于打击与扭曲,而在于忘却,我们何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何时开始束之高阁。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孩童家里有座老房子,他整日玩耍,却从来没有去过二楼,有一天他跑了上去,看见楼上悬着许多葫芦,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于是开始问自己的父母,问爷爷奶奶,而他们竟然没有一人知道,只告诉孩童,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作罢。春风秋雨,这孩子长大了,出了远门,一次他回家来,同样又爬去老宅的二楼,看着那些说不名字的东西,扯了下来随手扔去,因为他要开始装修房子了。
这就是我读到的国学大师的最后二十年,他在特殊的时代走完自己特殊的一生,而我们渐渐走向了那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