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的宿求,大学与爱情
一个陌生女郎:时尚、新颖、别致。一封约会信:蜜语、文采、情爱。一场约会:激动、欣喜、迷茫。
匆匆的脚步,短短的时光。可这一刻,却是泥巴生命里,抹不尽,挥不去的印记。
有人说静如处女。一个处女的心,平静的似高山峡谷里的静湖水,无一丝的涟漪。
我感怀,少男的心,也如龙池里的水,虽有涟漪,但无浪花。少女少男,不经情天欲海,便是波浪不惊,风平浪静。
约会下来,泥巴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的眼里,全是巧笑兮兮的少女;他的心里,全是风韵味鲜的少女;他的梦里,全是妩媚动人的少女。
漫漫长夜,终抵不住黎明的到来。残酷的现实是:他必须去烈火浓烟的车间。他必须用纤细的小手,咬牙拼力地,拖一条条又重又发着高热的钢条。他必须在恶劣的环境中,流一身一身的汗滴……
命运安排,他是轧钢工人啊!
泥巴,穿着沉重的灰色工作服,又宽大,又油污。头戴竹编安全帽,脚穿被烤得焦黑的翻毛皮鞋。他一手拿着吃饭的铁饭盒,一手提着水壶,步履蹒跚地,走在去上班的弯曲小路。
他在厂区花园旁的食堂里,匆匆吃碗米线当早点,便快速跨过钢门,走进车间。
上班的工人们,从四面而来,三三两两。泥巴抬头,看到一位车间里的女干部,望着他灿然地笑,并向他招手示意。泥巴受宠若惊,他快步走过去。“陈师好!”
这位四十多的陈师,笑容很和善。她用浓重的上海口音说:“泥巴,考得好吗?”泥巴,用感激领导关心的谦逊口气说:“谢谢陈师关心,可能希望不大,我还没准备好。”陈师和善地笑笑。“泥巴,你才十八岁,还有机会。”泥巴致谢着欲走。
突然,这位陈师温和地,笑咪咪地问:“泥巴,你们昨夜谈得好吗?她是我女儿,在厂子弟小学做老师。你不知道吗?”
泥巴的脸,一下红了,红得似加热炉滚出的钢坯。他的心,又怦怦地跳。泥巴正感无所适从,不知怎么说。陈师笑着说:“快去报到,不然迟到了。好好干,小伙子。”
泥巴一头钻进车间,很快便投进紧张的劳作中。今天,不知是兴奋?还是他轧钢工作,已干了半年了。反正,今天干活不累,内心也不那么恐惧,那么压郁了。
俗话说得好,时事造就人。我们的主人翁泥巴,现在,正在悄然变化。这种变,不仅是青春期的生理变化;更是一个农村青年,在工厂里的蚕变成长;更是他年轻的,男性的心,被少女的娇丽柔情,深深吸引。宛然间,情海掀涛。神秘的爱神之箭,一箭穿心。
泥巴,怎么那么呆滞?那么容易受箭?从此,他处在风口浪尖!泥巴,他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多情人。只是一见,只是一次约会,他便坠入爱河,一往情深。
初恋的滋味,既欢悦,又忧郁;既神秘,又痛苦。心地纯洁的泥巴,把爱情,想象的既美妙,又甜蜜,又动人……
他常常处在思念渴望中,处在期盼中。他竟然没有勇气,主动去找她,大胆追求她。只是整天,躲在昏暗宿舍里,孤凄盼望,看夜色茫茫。
泥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的多情!如此的痴情!上班的路上,他希望看到她。工作之余,他又想着她。回到宿舍,还是想她。捧起书本,看不下几行字,又是她的身影。
“哎!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叫什么,还不知道!”泥巴很烦,心难宁静。他不由地敲自己的头。他的心扉,一旦被爱掀起,就欲波荡荡,爱火熊熊。可他,他还不是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还不是一个勇于博击的男子汉。
他,只有内心地幻想,只在脑海里驰骋。孤寂中,泥巴,打开收录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邓丽君动人的爱情歌曲。爱,盛满他的心。情,拍击他的心。泪,模糊他的眼。泥巴,沉浸在爱的幻梦里!
正是那段时光,泥巴的内心,深深地,悄然地爱上邓丽君。是她动情的歌声,陪伴他,安抚他,激励他。泥巴,把现实中的爱人,幻化成邓丽君。听着她的歌,诉着他的衷肠。
他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凝视着邓丽君的画像,欣悦着她的娇好,她的完美。在梦中,总是影幻着现实中的恋人,与甜蜜的邓丽君。“爱人,我的爱,你快快回来,快快回来,诉说情怀……”泥巴声声噎语地跟着唱。泪水流满他的腮。
“她是大上海人!她是教师!她是女神……”泥巴梦呓。“是不是我多想了?是不是我想多了?她,怎么会爱我,这样一个农村来的?我,也许令她失望了……”泥巴自怨自艾,自问自答。
昆明,被誉四季如春;但对土生土长的雲南人,冬天的寒气,依然冷冽。冬天,常常乌雲密布,霜雾弥漫。不时的冷风凄凄,细雨朦朦。泥巴的身心,时处寒意。
正当泥巴绝望时,宿舍门,响起轻轻地敲门声。泥巴猛然开门,果然是她,是他心想梦想的她。俏丽身影一出现,便是妩媚中的甜笑。“这久太忙了,学生正考试,没来看你。走,我们去看电影,我买好电影票了。”
不知,是她意外来?还是这爱,来的突然?还是,他的期待,突地来临?泥巴,竟然不知所云。他乖乖地跟着她,来到黑林铺电影院。
《屠夫状元》,才子佳人。他专心看电影,话也不敢说。泥巴心想靠近她,拉拉她的手。可是,他只是想,却什么也没做。两个小时,转眼就过。回来路上,还是她在问,他在答。“泥巴,听我妈说,你差了5分,是在职职工,考分要高些吧!
你打算怎么办?明年再考吗?”泥巴平静地说:“我准备明年再考!这次,是英语与地理没考好。数学我还没学完,考了六十多分。但历史考九十分。其它还好。”
她笑了笑,主动牵起他的手。“你真坏!怎么不问我叫什么?怎么不到我家找我?我妈对你可好了,对你评价很高。就是我两个妹妹,都很喜欢你,尽为你说好话。”
泥巴的心,忍不住地欣喜。他多日的愁苦郁闷,一扫而光。这次,泥巴把她送到家门口;这次,泥巴知道了她的芳名一一陈英。
随后,随后,泥巴又处在孤凄中。他是那么懦弱,那么脆弱。陈英不来找他,他从不主动去找。他不敢去!即便他去了几次,也只是站在她家门对面的山坡上,远远地,望着她家的灯光。有时,还能看到她的身影。
在一个漆黑的冬天夜里,他身不由己地走向她家。离她家几十米处,便听到她动听的歌声:“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情意意,声声唱……”
泥巴听出,这是《知音》插曲。他听得如痴如醉,心动泪流。他,更敬佩她的才情,更爱慕她了。但他,就是克制着思念,不敢前行。
也许,我们的泥巴,还不是男子汉!也许,我们的泥巴,他是农民的儿子。他,在那些城里人的面前,虽是满心欢喜与倾慕;但他的内心,总是自悲!总是自悲!
还好,泥巴,还要面对繁重的工作,泥巴,还在刻苦地自学。现在看来,那时的泥巴,不仅粗心,还是个男孩啊!
春天到了,春暖花开。春城处处花团锦族,使春城,成为花的世界。温暖的春风吹起,阳光露出灿烂的笑脸。
八三年初春,一向温和热情的厂教育科科长。他,在泥巴上次参考知道成绩后曾说:“虽然差几分,成绩也不错了,你要不是职工,还是会被录取,争取再考吧!”
今天,他到车间找到泥巴,满面含笑:“泥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近日要招生,总公司已筹办电视大学分校,招收第一届经济类学员。你快向各级领导申请,力争考取!”
泥巴非常激动,非常感激。“谢谢科长,我一定不负众望。”各级领导一向同情泥巴,认为他年龄小,身体单薄,但工作吃苦肯干,非常朴实,热情好学而有礼貌。一路绿灯,申请一致通过。
天酬勤劳,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众多的参考职工中,几十万人的大公司,只录取六十人。泥巴,以优秀的成绩被录取。
泥巴怀着激动的心情,找到爱恋中的少女。少女满怀欣喜,给他一个温柔地拥抱。“祝贺你泥巴。我妈已告诉我了,你安心去,我会来看你!”
她送给他,一幅自己的画作:[嫦娥奔月],并娟秀地写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泥巴,终于实现大学梦!
泥巴离开原单位,带薪到地处安宁的昆钢上学。安宁与昆明,相距几十里。首次踏入钢城,他的心,被壮观的钢铁之城震撼!
那连绵的配套钢厂,那拖动红艳钢水的火车,那震天动地的巨响,那烟雾气腾的天空。一切让他惊心,让他看到钢铁之城的壮观。
泥巴,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埋头成堆的课本,涉取全新的知识。面对严厉的考试(一科不级格不得毕业,三科不级格被淘态。)面对简陋的校园。泥巴竭尽全力,力争取得好成绩!
压力,艰苦,孤寂,又伴随他。他多么希盼,美丽的恋人给他温暖,给他鼓励,给他动力!
但他,只盼来一封封字体娟秀,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来信。成堆的信里,只幻影着,一张张动人迷丽的倩影;只在梦里,得到暗恋女神的抚慰真情!